倆愁雲慘淡,好不悲慟。
太后在門外靜靜看著他們做戲,好一會兒才邁步走了進去。
兩人連忙起身行禮,雖是強顏歡笑,可面色中的悲傷卻仍顯而易見。
太后柔聲道:“此事是青瀾受委屈了。”
父女倆趕緊道太后言重了。
“哀家和陛下商量過了,你的聲譽受損,也是為著陛下的緣故,怎麼能叫你這般委屈,去庵堂裡清苦度過餘生?”
“哀家欣賞你的忠心,你該有更好的前程才是。”
更好的前程?那不就是進宮做娘娘了?
林青瀾心中一喜,正準備開口謝恩,卻被太后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砸懵。
“既要出家修行,那便去皇家建在宮外的泰華殿吧,那裡環境勝於普通庵堂許多,其他女尼師父也會照拂你。”
“待你熬上十年的資歷,哀家便叫陛下提拔你為泰華殿主持,負責皇家祈福之事,地位比之宮中的女官也毫不遜色。”
“如此一來,也不算辜負你的忠心,如何?”
林青瀾和林太師目瞪口呆。
如何?
當然不如何了!
若去普通庵堂靜修,一年半載後,林太師還能以侍疾的藉口讓林青瀾回來。
可若去了泰華殿,那便真成了貨真價實的尼姑,得一生一世待在那裡了。
否則便是欺君之罪,要掉腦袋的!
“太后娘娘,臣女……”
林青瀾慌了,開口欲辯。
太后卻不給她機會,直接吩咐人為她準備行裝,即刻啟程。
林太師也想開口懇求,卻在看到太后微笑眼底下的冷芒時,突然膽寒。
“太師,聰明人自有聰明人的去處,你覺得呢?”
太后走後,林太師腿軟,跌坐回椅子上。
等他將方才太后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琢磨透後,才發覺自己後背早已被冷汗打溼,寒意從腳底往上湧。
太后什麼都知道了。
他們沾沾自喜的虛偽演戲,以及自作聰明的小把戲,其實都被太后和陛下看在眼裡!
“父親,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去泰華殿,我不想去做真尼姑!”
這下林青瀾真的崩潰了,跪伏在林太師的膝蓋上號啕大哭。
林太師的手按在她顫抖的肩膀上,啞口無言。
是他……害了女兒!
……
茶玖知道林青瀾被送去泰華殿時,心中並無波瀾。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句話不止說林青瀾。
更是在說……耶律宗政!
茶玖活動著腰痠背痛的身體,咬牙切齒。
這廝自從開了葷,便食髓知味,每天派人將她請去他的營帳裡過夜。
若是她不肯去,這人便自己摸過來,像條大狗似的拱著她的肩窩、咬著她的鎖骨,又是哀求又是誘哄,非要在她的榻上留宿不可。
全然沒有帝王該有的模樣。
茶玖無法了,只能乖乖跟著他去。
畢竟讓旁人撞見她大天亮的從耶律宗政的營帳裡出來,還有諸多理由解釋。
可要是叫人看見陛下大半夜鑽進臣子的營帳,第二天才出來。
那茶玖可不得被滿朝文武的唾沫星子噴死?
耶律宗政聽了,笑道:“若是你被大臣噴唾沫星子,那我便替你一點一點擦乾淨。”
茶玖眉梢一挑:“若世人不許你擦呢?”
耶律宗政的笑眸中帶著認真:“那我便陪你挨著,總歸不會叫你一個人。”
茶玖心中微微動容。
秋獮快要結束了。
在草原的這段時間雖然也有風波,可到底比時時刻刻都劍拔弩張的朝堂要輕鬆、快樂許多。
耶律宗政已經著手對付丞相一派,對方勢力深厚複雜,不久將來朝堂必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想到這裡,茶玖更加覺得草原的日子難能可貴。
耶律宗政似乎察覺她的不安,與她十指緊扣,俯額相抵,低聲安撫道:
“別怕,一切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