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霆序這句話彷彿驚天駭雷,砸在了蔣宅每一個人的頭頂上。
陳叔他們默默消化了很久……
還是很難消化下去。
雲旗對自己的身世也十分難以置信。
但是那份親子鑑定報告擺在面前,讓他不得不信。
“原來我有媽媽啊……”雲旗有些難過。
而且他的媽媽應該是愛著他的。
雲玉卿對他並不好,從小把他打扮成男孩,呼來喝去,動輒打罵,他的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曾經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無父無母,拖累了姑姑的生活,才讓她這樣討厭自己。
結果不是的。
他們這些惡人,因為私慾,把他從疼愛自己的媽媽懷裡抱走。
他和親生母親分離二十多年,直到對方離世,他也沒能親眼見上一面。
茶玖摟著雲旗薄削得硌人的肩膀,就知道他這些年過得很不好。
“啪嗒。”
雲旗坐在沙發上,低著頭,眼淚掉在他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
“如果我早點發現就好了。”他難過地哽咽。
“雲玉卿對我那麼差,我早就應該要察覺出不對勁,自己去找真相。”
“如果早一點,說不定我就可以看見……她了。”
他沒有喊媽媽。
但是茶玖知道他說的是葉夫人。
茶玖從脖子上摘下那條照片項鍊,放在他的掌心裡。
“雲旗,那些都不是你的錯。”茶玖摸摸他有些扎人的腦袋,把上面的一條呆毛順下去。
她的語氣平靜而溫和,帶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你能夠平安努力地長大,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媽媽知道了也會很高興。”
雲旗抬起頭,雙眼泛紅,還帶著一些堅定的恨意:“不要放過他們。”
“不要放過那些傷害她的人。”
茶玖靜靜看著他,許下承諾:“放心,我會讓葉振江和雲玉卿親眼看著自己籌謀多年的東西毀於一旦,然後痛不欲生,餘生懺悔。”
蔣霆序溫暖的大掌覆蓋在茶玖的手背上,表示著無聲的支援。
……
雲旗的房間是茶玖親自佈置的。
“喜歡嗎?”茶玖問出這句話時,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第一天來到蔣家,蔣霆序也是這樣問她的。
隔著時空,她彷彿也能夠感受到當時他的心情。
期待,關心,愛護。
雲旗還沒有住過這樣舒服的房間。
城中村的小屋又潮又悶,還很昏暗。
小蟲子飛來飛去,空氣中混合著各種臭味。
然而這裡的房間,溫暖,明亮,還飄著淡淡的香味。
“謝謝你,姐……”雲旗張著嘴巴,卻還是有些難為情。
“沒關係,你叫我清歡也行。”茶玖知道他還不習慣人生中多出一個姐姐。
雲旗憋紅了臉,還是叫不出來,放棄了。
“我還想謝謝你,不追問我的性別。”雲旗對自己的性別認知問題十分自卑。
他從小開始就被雲玉卿灌輸他是個男孩子。
他像一個男孩子一樣長大,潛意識裡也一直認為自己是男孩。而且只有成為男孩,他才能更好地在雲玉卿那些男人面前保護好自己。
直到後來上學了,他才知道自己的身體和別的男孩不同。
老師鄙夷他,同學嘲笑他,說他是一個人妖,變態。
他一直被欺負,連上廁所都要憋著回家才敢上。
這種情況直到上了大學才好了一些。
大學校園彷彿更能夠接受他這種與眾不同的“怪人”。
茶玖搖搖頭,並不贊同雲旗自卑的態度。
“雲旗,你是我的親人,這一點和你的性別沒有任何關係。絢爛的人生也一樣,取決於你的天賦,你的努力,唯獨不會取決於你的性別。”
“你可以永遠做你自己,愛你的人不會因此卻步。”
雲旗的眼眶再次泛紅,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茶玖心輕輕擁抱了這個遍體鱗傷的弟弟。
……
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正在低頭處理工作的蔣霆序聞到那股隱隱的茉莉淡香,唇角微微勾起。
茶玖把裝著夜宵的托盤放在桌面上,來到他的身後,為他按壓頭上的穴位,驅散疲憊。
蔣霆序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