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政這才鬆了口氣。
她信就好。
他萬般擔心這件事會成為兩人之間的隔閡,這才迫不及待地解釋。
茶玖逐漸面露愧色:“其實此事也是我的錯。那日我對您衝動說了‘孌臣’二字,等回去冷靜想想,才察覺出傷人之處。”
“若陛下真的將我當做孌臣看待,又怎會對我悉心栽培,任由我在朝堂上鋒芒畢露?怎會放權我去做募款和改革之事,還費心為我壓下那些惡意彈劾的摺子?只叫我收斂口舌、庸碌無為、做一個不惹是生非的普通朝臣豈非更好?”
她抬眼看他,又飛快斂下,看起來羞愧極了:“我後來便想明白了,陛下對我從無折辱束縛之意,只願臣做那九天翱翔的雄鷹,在朝堂上盡情施展抱負。”
耶律宗政眉眼愈加柔和:“我心中所想,正是如此。”
“晏陽,我待你之心赤誠勝火,可斷金石。將來你若是有何難言之事,但說無妨,我絕不怪罪;有難辦之事,也儘管開口,我自當盡力為你做到。”
就算她提出要賀金福一家的性命,他也能為她做到。
面對耶律宗政鼓勵的眼神,茶玖臉色猶豫了一瞬,卻又很快恢復如常:“感謝陛下聖恩,不過我暫時沒有難辦之事。”
耶律宗政苦笑。
他到底還是沒能得到她的全部信任。
也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隱瞞身份進入朝廷,本就是步步驚心,若沒有這份謹慎,恐怕也走不到今日了。
他應當要慶幸茶玖有這份寵辱不驚的心性才是!
不過茶玖很快又道:“即使我有難辦之事,也一定是先自己想辦法解決,而非事事依賴陛下。”
“我非菟絲花,也有穿山力,自有一番欺辱之人以雙倍代價奉還。”
她說這番話時眼底如火焰燃起般晶亮,語氣又飽含著堅定的決心,昳麗的面容因為這份自信和傲然而變得璀璨生輝。
耶律宗政被深深吸引了,眼睛在看向茶玖時驚豔之色更甚。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心底的落寞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賞的笑容,爽朗的笑聲。
“好,好!不愧是朕的狀元郎!”他大笑著,伸手撫上她碎髮掉落的額側。
後者則笑眯眯,竟下意識地用臉蛋蹭了蹭他的掌心。
這份無意中透露出的親暱和信賴,令耶律宗政眼神微微一暗。
或許……他的小狀元並非對他完全無意?
只是這份情誼,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
意識到這一點,耶律宗政心中瞬間狂喜,不過礙於茶玖還處於“懵懂”狀態,他也只能按捺下內心激動,只敢藉著大笑攬攬她瘦削的肩膀。
不過在侍衛和茶玖都看不到的地方,他滿眼溫柔地在她頭頂上落下一個輕吻。
而這一幕,恰好落在了悄悄騎馬跟來、想要和帝王假裝偶遇的林青瀾眼中。
她瞪大眼睛,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
林青瀾腳步虛浮地回到營帳,臉色蒼白難看。
貼身婢女小翠見狀,忙過來攙扶,卻被她一把推開。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見鬼的模樣?小翠十分擔心。
可不就是見鬼麼了麼?
林青瀾現在的腦子裡還充斥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耶律宗政那深情繾綣的眼神只長久注視著一人,滿腔的喜愛幾乎要溢於言表。
還有那卑微到極致的一吻……
這樣的帝王盛寵,本該叫人心馳神往。
可如今卻是對著一個男子!
何其噁心?!
林青瀾想到這裡,面容扭曲,胃部翻湧,竟然吐了出來!
小翠嚇壞了,趕緊拿木桶來接,還溼了乾淨的帕子替她擦嘴。
林青瀾緩過勁兒來,死死掐住小翠的手臂,警告道:“今日我騎馬去草原的事情要對所有人保密。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一直在營帳中未曾出去過,知道了麼!”
若是讓陛下知曉她撞破辛秘,只怕林家上下都要掉腦袋!
小翠不敢多問,連忙應是。
“還有,快去將我父親請來,要快!”
林太師很快趕來,屏退了眾人,只與林青瀾兩人在營帳中密語。
聽聞耶律宗政和茶玖竟有一番首尾後,他臉上的表情又是厭惡,又是恍然大悟。
“難怪這幾百份的彈劾摺子遞上去,陛下始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