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鈺先是一愣,隨後笑著搖頭:“你什麼時候學得這般油嘴滑舌?”
這副態度,顯然沒將茶玖的話放在心上。
只當做是孩子氣之言。
茶玖也不多解釋什麼,甜甜一笑,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書。
卻忽視了裴鈺漸深的眸色,以及寬大袖子下揉捻的指尖。
這時,雲安進來,問道:“殿下,今日初五,是那鬼醫上門雲府的日子,我們要不要去問一下?”
原本他是等著雲府來人通知的。
可這等了半天,太陽都快下山了,也不見訊息。
裴鈺斂了眼中的柔色,變得有些冷淡,“不必去問了。”
雲安不解:“為何?”
裴鈺淡道:“雲家若是真心想為我引見,早便來了,還需等我們親自去問嗎?”
雲安其實也隱約猜到了雲家的態度。
不過為了殿下的身子,他還是厚著臉皮走過去對面問了問。
結果得到的答覆是:杜仲今日沒來過。
雲安皺眉:“可是你們家小姐不是說了,鬼醫初五來看她,今日不就是初五了嗎?”
雲府小廝賠笑道:“這哪裡說得準?這鬼醫雲遊四海,行跡無蹤,估計是在路上耽擱了呢。”
雲安失望而歸。
結果第二日,鬼醫入宮為皇帝調理身子的訊息卻傳遍了整個京城。
雲安氣憤不已:“雲家果然是在騙人!”
裴鈺卻十分淡然。
自他落魄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雲家絕不可能在他身上浪費請鬼醫看病的這個機會。
茶玖怕裴鈺傷心,便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麼了?”裴鈺低頭看她。
茶玖認真與他對視:“殿下別擔心,最多六年,我便能將您的手,還有母胎之症全都治好。”
裴鈺眉梢微挑:“這麼有信心?”
茶玖點頭:“殿下信我嗎?”
裴鈺微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裡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
“信,那我的餘生便拜託你了。”
茶玖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砰砰作響:“包在我身上!”
屋子裡伺候的人都笑了。
雲家背信帶來的烏雲被暫時忘卻。
……
眾人都沒有太把茶玖的豪言壯語當回事。
但茶玖卻是在實打實地努力著。
從啃醫書,辨百草,用假人練習針灸……再到親自走遍城郊附近的山野,為那些窮苦的百姓免費看病積累經驗。
茶玖的醫術水平在飛快提高著。
不僅比承諾的六年提前了一年治好裴鈺的母胎之症,而且還救了很多沒錢看病的窮苦百姓,在京城郊外打出了“小神醫”的稱號。
日子一久,茶玖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怎麼個奇妙法?”馬車上,聽完茶玖講述自己行醫的經歷,裴鈺問道。
兩人剛拜祭完雲之初的母親,那位難產的農婦。
當初裴鈺派人找到了被雲老太太隨意埋葬屍首的墳,然後遷到了另一處風水寶地重新安葬。
可關於農婦身份的蛛絲馬跡,裴鈺的人卻是怎麼都查不出來。
茶玖吃著糕點,邊想邊答:“我出去行醫的初衷是為了您,可後來我卻發現用我所學的東西救治那些窮苦的百姓,也是非常神聖且令人有滿足感的事情。”
昨日救了一個被黃水瘡折磨數月的孩子,他的孃親本來都打算把自己賣了,換了錢進城給孩子找大夫。
好在茶玖這麼一救,挽回了兩個人的未來。
裴鈺微笑佯嘆:“你長大了,眼中的世界自然不會再只有我。”
他的語氣聽似調侃。
可眼底卻浮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陰影。
所幸,茶玖搖頭,當下反駁:“才不是,雖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一定要在百姓和殿下之間選擇,我肯定選擇殿下。”
裴鈺眼中陰霾散去,眉宇舒展。
茶玖:“只是我知道殿下是心善之人,肯定不會置百姓於不顧,對麼?”
裴鈺沒有說話。
若是從前,那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但現在……
他只淡笑不語,抬手擦掉茶玖唇瓣上的糕屑。
茶玖暗自腹誹:“裴鈺變了。”
系統也道:“誰說不是呢。”
茶玖那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