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下意識伸手覆在耶律宗政置於桌面的緊攥拳頭上,甚至連兩人在外不以君臣相稱的約定都忘了。
“陛下請放心,只要臣活一日,便為陛下效忠一日,絕不琵琶另抱,認主他人。”
“何況以陛下的胸懷和才能,絕對不會有失勢的那天,臣可以性命擔保此言。”
不過她說完之後很快露出懊惱之色。
彷彿意識到了用臣子的性命去擔保一個帝王的江山,這種說法真是蠢得連三歲孩童聽了都會發笑。
隨後她又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搭在何處,更是嚇得馬上縮回,垂首拘謹。
可這一切落在耶律宗政眼中,便是茶玖性情率真的表現。
她只顧著安慰他,連一直恪守的君臣之禮都忘了。
那是不是說明,在她心中,已經不止把他當做皇帝?
耶律宗政眼中的涼薄之意散盡,只覺得心中熨帖無比。
他將那被茶玖碰出的手置於桌下,指尖揉捻,回味著對方殘留的馨香和餘溫。
這時,店家恰好上菜了,也緩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可同時,也有一個身材高壯、打手裝扮的男子走進酒樓,先是以狐疑的神色遠遠打量了下茶玖,隨後便恍然篤定,高聲道:“賀晏陽!”
正要動筷的茶玖和耶律宗政齊齊朝那人看去。
那位高壯男子大步走過來,冷笑道:“賀晏陽,賀大人,現在做了狀元,總該還錢了吧?”
茶玖根本不認識這人,也沒聽說過賀晏陽在外有什麼債務。
便疑惑問道:“還什麼錢?”
那男子以為她在裝蒜,更是提高音量道:“當然是還你在青樓叫姑娘的錢!”
茶玖圓潤的瞳孔緩緩睜大。
坐在對面的耶律宗政也微微蹙眉。
唯獨藏在酒樓角落一桌的賀文心嘴角勾起,露出等待好戲開場的表情。
陛下最是厭惡花天酒地,玩弄女.色之人。
之前可能只是聽聞,所以才對賀晏陽不反感。
可如今親眼所見他被青樓當眾追債,在百姓面前丟盡朝臣臉面,陛下總該震怒,對他厭棄貶斥了吧?
茶玖的第一反應也是想要向耶律宗政解釋。
可出乎意料的是,耶律宗政神色十分淡然,直直望向那追債的高壯男子:“賀晏陽欠你多少錢?”
高壯男子並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人物,見他衣著華貴,派頭十足,便獅子大開口:“三千兩!”
周圍看戲的食客倒吸一口冷氣。
三千兩!
這是和花魁共度春宵了吧。
耶律宗政一眼便看出這人在瞎扯,心中冷笑:“若我們不給呢?”
高壯男子立馬凶神惡煞,開始邊擼袖子邊道:“老規矩,欠一兩銀子,挨三十個拳頭!你自己掂量著吧!”
耶律宗政垂下眼簾,往旁邊淡淡一瞥,小順子立馬意會,從袖中掏出銀票來。
男子貪婪地看著那疊厚厚的銀票。
沒想到賀晏陽身邊的朋友竟如此有錢!
早知道剛才就多要些了。
一張銀票一千兩,小順子連續給了五張。
那男子從一開始的兩眼放光,到後面的迷惑,“這兩千兩是多給的?”
“沒多給。”
耶律宗政冷眸掀起,氣勢駭人:“按你說的,老規矩,一兩銀子換三十個拳頭,這多出來的銀子,算是你的買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