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之後,蔡穎接到了父親蔡攸的書信,得知汴梁事件的始末之後,夫妻倆就進入了冷戰之中。蔡穎身為蔡家拉攏高強的最大籌碼和監視者,對於高強居然敢正面反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他的老丈人,深感極大的恥辱和怨憤,夫妻之間原本已經漸漸和睦的關係再度進入冰河期。
以蔡穎的聰明,自然知道自己父親的料子,先前明堂造作一事,蔡穎就曾經為父親出面,向高強要求分潤工程利益,這次因為博覽會的職事,雙方正面發生衝突,在她的心中,對父親蔡攸也不無怨言。她原本只想著,既然蔡京已經發出了和解的訊號,至多到六月份蔡京壽誕之日,雙方的關係就可以修復,那麼不妨暫且冷落高強一段時間,等到彼此都沒有那麼激動了,再來慢慢拉近彼此的距離。
但僅僅隔了半個月,彗星的出現就改變了一切,為了能夠對皇帝造成影響,蔡京不得不拉下老臉來,向眾人都知道極得聖眷的高強求助。
“官人,今番天降災異,公相相位堪慮,若是公相去位,官人也頓失強援,不論如何,官人須得援手則個!”以高強自己的政治前途作為籌碼,蔡穎還是希望暫時不用放下自己的矜持,向一個還沒有正式對自己低頭的男人求助。
然而,一手操控了這一出倒蔡大戲的高強,又哪裡會回應她?長嘆一聲道:“說不得,說不得!公相這幾年威福日重,官家也忌他三分,此番天降災異,又有術士進言,百官交章百計彈劾公相,大勢已成,我又哪裡來的回天之力?難,難啊!”
蔡穎原也曉得大事艱難,此番最大的敗筆,是在於時間上,蔡京這邊毫無準備,對手卻彷彿約好了一樣一起出招,在蔡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局面已經到了幾乎不可收拾的地步,眼看趙佶接受辭呈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她雖然聰明,卻也只是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已經嫁了人的女人,在孃家遭到危機的時候,除了自己的丈夫,又能指望誰?聽到高強的話。不管這是不是事實,蔡穎心中一腔怨氣不可抑制地發了出來:“你,你好!公相待你不薄,幾年之間將你從白身直抬舉到如今的高位,一旦公相有難要你相幫,你卻只是一個難字,你再難,難的過公相麼?想他老人家一生勤勞,實指望再過幾年便求致仕,自可悠遊林泉,若如今被人參倒了,我蔡家……我蔡家……”說到這裡,自覺所託非人,這男人一些兒都指望不上,蔡穎的眼淚猶如斷線珍珠一樣落了下來。
眼淚,女人的眼淚,美麗女人的眼淚,自己家美麗女人的眼淚。
“好似是很讓人難以抗拒的東西……可是,我怎麼覺得有點厭煩呢……”高強心裡很清楚,雖然蔡穎並不清楚,但一手造成這個局面的他,怎麼可能因為蔡穎的哀求而放棄初衷?也正因為如此,他就越發不能忍受這女人的眼淚。
“好了!哭有何用?若真是為了蔡家著想,眼下大事已去,公相就該自己請辭,以此來換取來日的地步,安排下人手收拾殘局,莫要去了公相一人,蔡家就被別人連根拔起!”高強的語氣中已經帶著不耐煩和一絲怒氣,自己的枕邊人卻是潛在的敵人,承受這壓力到如今,眼看就要擺脫,他難免心浮氣躁。
女人的直覺,若是用來感應身邊男人的心意的時候,往往有著驚人的準確性,蔡穎也不例外。如果高強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懷著的是對蔡家的赤誠之心,更有壯士斷腕的悲壯和痛苦,蔡穎也許會收起眼淚,認認真真地和他一起面對不可逃避的現實。然而,高強流露出的那種不耐煩,卻分明是對於蔡京的下臺抱有至少是放任自流的態度。
她的反應非常直接,氣得身子直打顫,尖聲道:“高強,高強!我蔡家待你不薄,我蔡穎更一心一意作你賢內助,想不到啊,到頭來,你竟是如此回報!難道說,我爹爹向你要一點權位,就讓你把我蔡家上下都視作仇寇一般不成?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同床共枕三年整,我蔡穎在你心目中,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平心而論,高強確實從蔡京那裡得到了許多好處,至於這位妻子蔡穎,美貌大方,知書達理,一向也沒有什麼過犯。雖然由於歷史的教訓,高強在圖謀對付蔡京的時候可以問心無愧,但當問題落實到個人層面,他卻實在拿不出足以說服眼前這位即將暴走的女人的理由。
長嘆一聲,高強搖了搖頭:“穎兒……你所言,又何嘗不是我所思?只是形勢比人強,我縱然有心,卻也無力迴天,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總是這句話。公相罷相也不是頭一回了,上次我可以設計讓他復起,這次也一樣可以,只是若一味戀棧不去,每遷延一日,官家心中就添一分惡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