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她塔樓的事,告訴她梅格能所說的話;說明那個幽魂的出現,我怎麼跟它熟悉又看不起它,所以也無意追逐尋獲它。在談話當中,我再三試圖傳送無言意象給她,但是都徒勞無攻。對此,我沒作表示,她也相應不理。但是對我的話,她聆聽得十分仔細用心。
我跟她談到尼克的懷疑,這件事尼克對她一個字沒提;我說明因為他,我的恐懼比前更甚;如今多了另一扇開啟的窗,增加另一個乍空的房間;此外又增加一位目擊證人,足以證明怪誕的事接二連三。
不過沒關係,我會對羅傑說出一個具有說服力的故事,我將對尼克盡一份該盡的心力;設法化解我們之間的懷疑與猜忌。
我說的話她只感到模糊的興趣,因為這跟她無大大關聯,與她攸關重要的是,她的未來將如何。
一旦死亡陣痛結束,她已力不可擋。她可以攀爬任何高牆,可以穿過任何厚門,再陡峭光滑的屋頂也難不倒她了。
她好像不相信能千秋萬世的活下去,似乎只認為,在這個生機勃勃的超自然夜晚,她應該知所當知!為所欲為,一旦黎明來臨,死神終將攫獲了她。她決意度過豐富的“最後一夜”。許多次!我試圖動服她回到塔裡;時光在流逝,精神上的透支疲累,對我傾覆而來!我念於安靜休息,再進一步深思熟慮我睜大眼睛,眼前卻只是一片黑暗,然而她興致勃勃,她要冒險犯難!
她建議我們潛入凡人住宅,找尋她所需的衣物,當我告欣她,自己總以正當方式購買方服時,她大笑不止。
“我們先探尋屋子有沒有人——”她說著,迅速逡巡街道,眼睛望著黑暗中大樓的窗戶,“僕人是不是睡了,我們也可以聽得到。”她的話很有道理,不過自己倒從來未做此宵小行徑。我跟著她爬上屋後狹窄的樓梯,走到鋪著地毯的走廊,既驚訝於此行的容易,對凡人所居住日常生活房間的細節,也感到興味盎然。我發現自己喜歡碰摸私人使用的東西:扇子啦,鼻菸壺啦,屋住閱讀的報紙啦,壁爐邊的靴子啦,摸起來比在窗外看有趣多了。
她的目的的則截然不同,同聖哲曼區一座房屋裡,她在女主人的穿衣間,找到一大堆新款的各式衣服,對她還挺合身。我幫她脫掉舊的波紋綢衫,讓她穿上粉紅的天鵝絨衣服,將她的頭髮一卷卷藏戴在鴕鳥毛的帽子裡。看到她打扮亮麗,我再次目眩不已;想到自己跟她漫遊在傢俱過多的房子,房內又充滿凡人的氣味,更不由滋生怪誕玄妙的感覺。她在化妝臺上搜羅東西,拿了一瓶香水,一支小金剪刀,她又攬鏡自照著。
我走過去親吻她,她沒有制止;我們一如情人的擁吻。當我們急急經過 人樓梯,來到深夜的街道時,對旁觀者來說,無疑正勾描出一幅戀侶的親密圖畫。
我們 我們相偕在劇院與歌劇院進出,經過大廳進入宮庭;凡人注視我們,卻未真正認出我們的身份;凡人被我們所吸引,又完全矇蔽在鼓裡的情形,讓她雀躍萬分。
之後我們再次清晰聽到幽魂的聲音,但當我們探看教堂時,它又不見了。我們爬上鐘樓,鳥 我們的王國。走下鐘樓,鑽進一家擁擠的咖啡屋,只為了享受與凡人共擠一堂的趣味 !我們彼此會心對望,相視微笑,促膝談心。
她沈湎在迷離夢境裡,凝視咖啡杯的熱氣騰騰,燈盞上的香菸嫋嫋。
她喜歡陰暗空蕩的街道,外面清新的空氣;她想攀上樹梢,爬上屋頂;對於我在市區的漫遊,竟未一逕採取屋頂的飛奔,或是馬車篷上的疾馳,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午夜過後,我們手牽手,遨遊在荒寂無人的市場。
我們聽到幽魂之聲,卻不像剛 一樣,可以辨別聲音的方向,這使我十分困惑。
周圍的事物每每引起她驚訝,滿地四處的垃圾,貓追逐可疑之物,異乎尋常的闐寂,對她都是新奇;大都會最陰暗的角落,對我們全部具威脅,這是她最津津樂道的一點;我們能夠潛過賊窩而無人察覺;我們能夠輕易擊垮任何想找麻煩的歹徒;此外,我們尚具既有形又無形;既明顯可見,卻又完全不可理解的優勢;這一切都令她大為興奮。
瞭解她初夜的興奮心理,我不再催促,也不再對她的意見表示異議,僅僅只是跟她在一起,既已十分滿足,甚至還迷失在這種奇異的滿足裡。
一個俊帥瘦削的年輕人騎馬而來,經過黑暗的攤位,我凝視著他,彷佛他是一個鬼魂,從生之大地進入死之幽谷;黑髮黑眼的他讓我想起尼古拉斯,臉上既顯稚嫩之氣卻又心事重重;他不該深夜單獨一個人在市場遊蕩的;他比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