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呢?”他惶惑地說:“主人呢?他在哪裡?”他對主人的想像是什麼?一個魔法師之王,這就是他的意見。如今我擁有相同的威力,而他對此一無所知,盡此一點,我已佔了上風。
一方面竊喜於自己的優勢,一方面仍在透視他的心意;相對於他的抗拒,我對他臉上手上的血管,感到興味盎然,他的血氣味道尤讓我陶醉不已。
我可以感到他心臟的微弱躍動,甚至可以感到他鮮血的滋味,一如我想像的可口;驟然間,我全身激盪,有如他濃郁滾熱的血已注入我的體內。
“主人的在火裡焚燒後走了!”我嘟囔著,聲音奇特而單調。我慢慢走向他。
他俯視燒黑的地板,仰望燒黑的屋頂。“不,你撒謊!”他憤怒不堪的說著,他的惱怒如光在我眼前閃動,我意識到他的怨恨,他的絕望彷徨。
哎,活生生的血肉之軀竟是如此美妙!我食指大動,胃口大開,而心中毫無愧悚之意。
他察覺了,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第六感。狠狠給我憤怒仇視的一瞥後,他跑向樓梯。
我一個箭步就逮住了他,充分享受掠獲的快感;多容易呀,前一分鐘 想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下一分鐘,他已在我的掌握。雙手舉起他的身子,他的雙腳離地,亂踢一氣。
我輕而易舉地抓緊他,一如大人抓一個小孩,他的思緒雜亂無章,他根本不知如何 能解自己之危!
這些微弱的思緒傳達,被我所見到的景象完全淹沒了。
他的眼睛不再是靈魂之窗,膠狀的眼珠發出的顏色挑逗著我,此刻,他的身體只不過是扭動的血肉美食,我如不吃便只有自己死去。
然而,想到眼前的食糧正在活蹦亂跳,美味的鮮血正在手臂掙扎流竄,總讓我有些驚惶;逐漸的,一切理所當然了;他即生而為他,我又生而為我,他是我的饗宴,我原該享受呀!
我把他拉到 邊,戳裂他脖子上凸出的動脈,血噴到我的上鄂。當我壓在他身上時,我忍不住激動輕叫起來;這不是梅格能給我的那種灼熱液體;不是我在地牢所舔乾涸的血跡,不,這是液體的光芒;吮吸時,心臟兀自生猛躍動,血滾燙得幾乎熱氣騰騰,其味之鮮美更逾我所知的千萬倍!
肩膀聳起,指甲深深刺進他的肌膚,我忍不住愉悅輕哼著歌聲。可惜所見只是一個氣息喘喘的靈魂,他的軀體則早已昏厥,這場精彩好戲變成獨腳戲了。
在最後一瞬間,我奮力剋制自己推開了他;內心多麼渴望感受到他脈搏變緩心臟停止,完全被我征服的滋味。
然而我不敢。
他笨重的身體滑下我的臂膀,四肢軟癱在地上,半閉的眼皮露出死白的眼珠。
我注視他性命的終結,冥思且近乎著迷。任何細節我都無意放過,我聆聽他的呼吸衰竭,看到他的軀體毫不掙扎地墜入死亡。
血溫暖了我,血在我的血脈裡躍動;臉頰摸起來滾燙,視覺更加銳利,我感到自己強壯難以比擬。
我提著死 ,拖往曲折迴旋的樓梯,拖入臭氣燻人的地牢;把 體丟在那裡,讓它和別的腐爛 體共眠共息。
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也到了試探我力量的時候了。
荷包裝滿儘可能裝的錢,佩上一把不太老式的寶石劍,把鐵門瑣上後,走了下去。
很明顯的,塔樓是整幢傾圮城堡的幸留建 ;我聞到風裡傳來馬的味道——強烈令人愉快的問道,循著味道,默默找到後面的臨時備用馬廄。
在那裡有一輛華麗馬車,還有四匹黑色駿馬,馬對我毫無怯意,這太好了!我吻著它們光滑的側腹和柔軟的長鼻子,如果不是心裡另有別的事,我還真會為了太喜愛它們,跟它們耳鬢 磨一番呢!
馬廄裡另外還有一個人,在我進入時已聞到他的味道;他正在熟睡之中,喚醒他時,我發現他是一個傻小子,對我不具任何敵意。
“我是你的主人啦!”說著我給了他一個金幣。“為我找一副馬鞍。今晚我不再需要你了。”他完全瞭解我的話,只是告訴我,馬廄里根本沒有馬鞍。
好吧!我從馬車上割下一條長 ,放在最漂亮的一匹馬上,然後,我騎上馬背。
我實在無法描述當下的感覺。駿馬在賓士,寒風在吹拂,夜晚的穹蒼高懸;我於馬融為一體,馳過雪地之際,我時而歡樂時而吟唱;唱歌時,先是音調抑揚高亢,後來又轉為渾厚低沈。有時我忍不住興高采烈的叫起來,我非興高采烈不可,然而,一個妖怪真的能興高采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