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來問是否傳膳的德謙,我吩咐他說:“我去鍾先生那一趟,半個時辰後傳膳翠竹苑。”
德謙應聲退了下去吩咐廚房。
趕到翠竹苑時,聞人翼正盤膝在竹林內打坐。
跟隨我過來的護衛有一大串人,分別找好了位置,直挺挺地站著。
自上次被襲發生之後,但凡我走出房門,必定有不少於十人跟著保護,所以行事方面更需小心謹慎。
聞人翼見我來,收功起身,瞧了那些木頭樁子一眼,臉色臭臭的,一句話也不說便往屋裡走。
我上前攔住他,示意他往書房去。
在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佯裝翻閱,一邊在紙上寫字。
我寫下:“崟月對曜日宣戰,今晚我就走。”
他微微一怔,大約是沒料到事情發生的如此突然,愣了一會,才提筆寫道:“你隨我去逍遙宮。”
我輕輕搖頭,寫道:“你一個人走,目標小,容易脫身。十三騎會護送我,等出去之後,我會找機會來尋你。”
聞人翼把筆一甩,壓制著怒意輕聲道:“機會?你手無縛雞之力,脫身,想的容易。而且,你打算去哪裡尋我?”
我想了想,寫道:“那你來找我,去崟月。”
他看了一眼,說:“你還要回去?還想回去?”
我又搖頭,寫道:“不得不回,他們需要完成任務,另外我的侍從來福還在有琴淵手裡,我要去救他。”
聞人翼嗤聲道:“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救別人。”
我擱下筆,嘆聲道:“我答應過他。人要守信用。”
聞人翼氣不成聲,隨手把紙搓成一團,搓著搓著紙團便被揉成了紙頭末。
他緊握的雙手,指節發白。
“那說定了,崟月見。”
不等他回應,我便往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側身過去看他,聞人翼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中似有不捨,不甘與不忍,今日一別,不知再見會是何時。
一顆心漸漸沉入谷底,我咬牙看向前方,邁開大步。
出了門,我吩咐道:“去告訴廚房,晚膳還是擺在水榭。”
天色已沉,園內各處都掌起了燈,我在點點昏黃中穿梭,飄飄忽忽,腳步輕浮。
越走越覺得視線模糊,兩顆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想擦,卻怕人起疑,只得讓它們放肆下去,許久都沒哭過了,上一次是半年多前,因為有琴淵的那句“珍重”,擊中了我心中最柔軟的一處,不是不捨,而是自覺悲哀與淒涼。如今卻不是。
回到水榭內,我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窗戶敞著,床邊的幔紗隨著晚風蹁躚翻飛。
我看著,腦中一片空白。
此時此刻,我什麼都不願意做,什麼也不願意想。
說好崟月見,又可知我能不能活著回去?
悉索地腳步聲漸漸走進。
德謙輕聲問道:“爺,可要掌燈?”
我沒有回答,過了會才說:“不用,我有些頭疼,想睡一會。”
“那晚膳?”
“把飯菜放在桌上,一會我再吃。”
“爺您不舒服,要不奴才去把鍾先生請來?”
“不用,我睡一會就好。這裡不用人伺候了,都先下去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下床,在桌邊坐定,等待。
不到一刻,十三騎紛紛到齊。都是一身夜行衣打扮,矇頭蒙面。
其中一人扯下臉上面罩,俊朗的五官在月光下分外閃耀,這正是恢復了原本的面貌邱銘遠。
()好看的txt電子書
他把手中的衣物遞於我:“王爺,快把衣服換上。”
我以最快的速度換上夜行衣。
他點起一盞小燈,在桌上攤開景逸圓的平面圖,另十二人圍了上去,聽他說今晚的撤退計劃。
“都明白了沒有?”
“明白。”
吹熄了燈,他收起圖紙,一聲令下:“出發。”
大家各自很快行動起來,正在這時,銘遠忽然抬手,“隱蔽。”
所有人飛快地在屋內找好掩蔽處,躲藏起來。
緊接著廊上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我與銘遠對視一眼,心想不好。
“爺,太子來了,還帶了大隊人馬。”
德謙在門外通傳,聲音微喘,像是跑著過來的。
我裝出剛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