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潘美回過頭,向來冷峻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的笑意,“楊大人,想當初你我見面,老夫只是覺得你有些不同尋常,卻沒想到竟然是天縱奇才。”
收復北漢是潘美也是率兵之人,那年楊延昭暗中所為他清楚的很,可當時不覺得這少年有出彩之處。後來他成了河東三交口都部署,為了能讓官家安心,妻兒留在了汴梁,難得團聚,在潘集寄來的家信中,竟然屢次提到了‘楊延昭’三個字。
於是潘美便開始留意這個被逐出家門,棄武從文摘得蟾桂的少年郎,只是後來楊延昭被派到了閩地,他自然是無緣相見。
前些rì子,官家派他來做押監,潘美心裡很是討厭這些指手畫腳的文臣,但聽著潘集的數次稱讚,便想著來試試這少年郎有何出彩之處,便將手裡的利器鎮西軍交給了楊延昭來掌管。
果然,沒讓他失望。
對於潘美的心中所想,楊延昭自然無法知曉,但是聽得這讚譽之時,忙彎身行禮,做出受寵若驚的模樣道,“楊璟少不更事,當不得將軍這般稱讚。”
擺了擺手,潘美對楊延昭的卑謙之言毫不在意,“楊大人果然如犬子所說,生xìng謙遜,才學和品xìng皆是如璞玉蘭草,清高典雅,恰是白雪陽chūn,不染一絲塵埃。”
“將軍謬讚了。”
楊延昭一邊驚慌的說著,一邊暗自心驚,這潘集怎將自己的事情告知了潘美,一時間,不由得想起了趙德昭的拉攏他的情形,難道這奪位之爭潘美也有著關聯?
不過再想起潘美先帝近臣的身份,當即釋然了。
在他思緒紛飛之時,耳邊卻是聽得潘美一聲嘆氣,“楊大人,你覺得朝廷北伐契丹可有幾分勝算?”
聽得這話,楊延昭雖不明白對方為何詢問與他,但還是出聲應道,“回將軍,這個問題,官家也曾問及,下官當初答得是大有勝機。”
“哦?”
潘美似乎來了興趣,盯著楊延昭,“這勝機來自何處?”
“官家御駕親征,將士奮勇殺敵,民心所向,糧草不缺,這四點便是勝機所在之處。”
也許是沒有想到楊延昭的應答會是這般的的簡單,潘美愣了片刻,這才點頭道,“有些道理,那楊大人覺得困難有哪些?”
這麼晚喚他便是為了詢問這些?難不成是想要問策?
楊延昭暗自腹誹著,但還是思索了少許,“契丹人的騎兵,天氣嚴寒,地境不熟,還有便是那官家所設的文臣都監和陣圖”
說道這,才發覺有些不妥,竟然一時不慎將他很是討厭的都監和陣圖這做法說了出來,可是這乃大宋天子所創,隨便議論其中是非,要是潘美追究不放,足夠楊延昭吃些苦。
“下官該死,望將軍恕罪!”
楊延昭忙慌張的對著潘美做著下跪之禮,卻被後者給扶住了,“楊大人不必如此。”
抬起頭,潘美臉上又浮現出了笑意,楊延昭哪裡知道,他最後的一句話,正中了潘美的心意。
“楊大人所言也是老夫心中所想,沙場多變,縱使孫祖在世,也不可能寫出一個萬世不變的對敵之策,所以這陣圖讓老夫很是困擾。”
說著,潘美嘆了口氣,滿是憂心忡忡的繼續道,“此番官家御駕親征,大宋朝可謂是舉國出動,所以,必定是要贏的,否則大宋的元氣必定會遭受重創。
所以,為了取勝,老夫甘願受下抗旨不尊的罪名,今夜請楊大人過來,便是說道這件事,希望楊大人切莫與那小人為伍,頤指氣使,擾亂我等布軍殲敵。”
說道這,楊延昭總算是明白了,一生戎馬的潘美決定壯士斷腕了,哪怕是遭來殺頭之禍,對此,心中除了敬服,便再無其他想法。
對著潘美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楊延昭正sè應道,“將軍放心,楊璟必定會全力配合將軍行事。”
說完了想要說得話,潘美便沒有再留楊延昭,後者也不做打擾,將那俘虜的契丹人交給潘美之後,便告辭出了知州府,想要回院子歇息去了。
可是剛走了沒多遠,便遇到幾個青袍小廝迎了上來,“可是楊璟楊大人?”
看來今晚是不得安身了,心中唸叨了一句,楊延昭上前應道,“本官便是。”
來人面露出笑意,彎身囫圇的做了個禮,“小人是王都監的家僕,我家老爺想請大人到府中一敘。”
是王侁的人,不知為何,楊延昭腦中閃過之前潘美那決絕的表情,若是他真的到了不按陣圖行事的地步,這整rì裡張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