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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說聚散苦匆匆,知與誰同?煙絡失神愣住,手一鬆,紙箋飄落,落地無聲。

他為何要生這樣的感傷與憂愁?她所知道的蘇洵不會有閒暇生出這樣無聊的感情來!他一身心志全在社稷江山,黎民蒼生,他為了天下相對的太平,自己的幸福,甚至自己的性命,尚且不顧,怎麼會在意身邊跟的是否是舊人?又怎會擔憂自身命運叵測,安危難定,明年的今日能否與舊人共聚?他本不是念舊的男子!

煙絡不敢細想,倉惶地逃出屋去,溶進一片寒冽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 平康坊

花門柳戶猖妓家。

平康坊,又稱之為“平康里”,位於長安城區最為繁華熱鬧的東北部,即長安皇城東第一街以北之第五坊。東西長約一公里,南北寬約半公里。坊中的妓家以“北里”最為著名,其佔有北曲、中曲和南曲等三曲之地。南曲位於東西巷之南,擁有的名妓最多,為三曲之中最負盛名者。其中不乏知詩書,通藝文,擅音樂,談吐文雅,舉止高貴——色藝俱佳、才情並盛的名妓,其冶遊者眾多。

北里南曲名坊舞羅衣。

一名年輕的白衣男子獨倚烏木窗欞,嘴角含笑,卻是眼神清冽。修長漂亮的手指挑著晶瑩剔透的夜光杯,杯內鮮紅豔冶的葡萄美酒隨著他手指的動作輕微地起伏,泛起細微的粼粼波光。

門扉輕啟,紅衣女子翩然入室。

“小女子紅袖拜見幾位大人。”話音婉轉動聽,甜而不膩,攝人心神。

白衣男子只笑不語,清俊恬淡的臉上笑意只及唇角角,再無上揚,眼神裡清冷如初。

紅衣女子未聽聞招呼,不敢擅自起身,猶自微福,卻是身姿嬌柔,惹人憐惜。

一旁的華服男子冷冷開了口,“四弟,可是不合你意?即便如此,這般怠慢佳人,傳了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白衣男子緩緩舉杯,仰頭一飲而盡,臉色柔和,帶著一身淡淡的乾淨的香氣,行至那女子身前。他凝視她的背影,聲音低柔動聽,“紅袖姑娘,不必多禮。”

那女子終於嫋嫋起身,娉婷而立。容貌豔麗耀眼得不可直視,卻透著一股倔犟和清麗,水眸盈盈。

白衣男子視若無睹,淡淡地揚起嘴角,溫和地看著與他年紀相當的華服男子,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二哥囑希沂至此,不會只為了女色吧?”

他淺淺地笑,一身白衣籠罩在視窗投入的日光裡,散發著淡淡的光華,笑容裡卻無半分笑意。此人正是李希沂。

被他稱做“二哥”的男子,自是太子李潛。此時,李潛正臉色陰冷地看著身前白衣似雪的男子。

他,是他李潛的四弟,也是除了身為太子的他,父皇最寵愛的皇子,更是阻止他順利登上皇位最大的障礙!這種強烈的恨意,從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久得他已經記不清是從何時開始。他那個四弟自幼擺出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事實上卻屢屢與他爭奪所有他想要得到之物!明明他才是父皇和皇后嫡出的長子,而他的這個四弟卻毫不費力地搶去了父皇的大半寵愛!若不是他是嫡長子,若不是他這個四弟向來體弱多病,堂堂的皇太子又怎會輪到自己頭上?即使木已成舟,仍舊不能拭去他心底深深的恐懼!他與他之間,註定只能有一個能活下來!

李希沂低眉淺笑,笑意輕如浮塵,縹緲不定。他二哥的心思他如何不知?

“紅袖添香是何等豔冶的意境,如今,文人皆視與紅袖神交為雅事。四弟尚未迎娶妻室,爹雖年年催促此事,四弟皆託詞婉拒。不是為了多逍遙幾日?”李潛笑容寒冽陰沉。

李希沂神情不變,頎長的身影潔淨清冽,笑道:“希沂自幼體弱,怎能耽誤了好人家的女子?”

“恐怕正好相反罷。事實上,門庭若市,四弟卻不屑一顧。”

李希沂淺笑,眼神清澈,含笑不答。

門外突地一聲男子的洪亮嗓音響起:“公子!午時已過,府裡尚有客等著。公子欲何時回府?”

李希沂對著身前的手足微微欠身,緩緩道:“希沂府內尚有冗事,先失陪了。”他復又瞧了瞧紅衣女子,笑道:“二哥若真喜歡,就讓希沂做東。”

李潛冷冷地笑,對著他緩緩離去的身影,嘴角揚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弧度,卻寒冷刺骨。

午時 御史府。

“施姑娘。”門外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男聲。

唉。煙絡輕嘆,拾起身邊的包袱,緩緩起身,回道:“穆總管請進。煙絡已收拾妥當,正欲向穆總管道別。”

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