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頗有些自滿道:“蓉姐兒如今也算是出頭了,可見學會了好多在家裡學不到的事情。鶯姐兒如今正準備著嫁人,要學這些。你這個也想了,那個也想了,怎麼就沒想到有這個一個現成的人選。”
方婆子也算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了,王氏一拍手就笑道:“都說打著燈籠找燈,這就是了。蓉姐兒可是家裡孩子的長姐,這些事情她來做,竟是沒有更合適的!”
說著就讓李媽媽去龍家送信,也不知道趙蓉蓉怎麼說的,才出了正月十五就帶著兒子包袱款款地回孃家了。送她來的是龍家自家的一輛騾車,車上還有龍閔宇。親自把人送下車,自己卻沒有時候留下來吃飯,拜了拜岳山嶽母,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趙蓉蓉倒是滿面紅光,對爹孃道:“如今宇哥最受太爺器重,說他能幹。之前宇哥不是隻管著一兩套戲班行頭出租的事情?現在太爺打算辦個教戲的班子,專門向那些來江南採買家班小戲子的人家轉手。如今動作起來,先讓宇哥到各處揀擇有天資的孩子。為了辦好這差事,宇哥可是把揚州十里八鄉跑遍了。前些日子還說要到蘇州、杭州、金陵去看一看呢!”
這的確算的上是好事,出租行頭這種事,且不說本身就是個小生意,再怎麼做也做不出一個花來。就直白些說賺錢的事情吧,出租的價格在那裡擺著,其中能有多少油水撈?
龍閔宇確實是他這一輩裡能幹的一個,總的來說也算是持家為公。可還是那句話,人都是有私心的!他如今有自己的小家,老婆年輕嬌嫩,兒子聰明可愛,他怎麼會不給他們做打算!
租行頭的行當摳不出多少銅子兒來的!但這買人可就不同了。裡頭的水很深,只要自己精明,這絕對能賺的盆滿缽滿!而且這買人可不是一次兩次,家裡一旦做成班子,日後肯定是要一批批地採買,細水長流啊!
趙吉聽了卻有些皺眉:“教戲的班子?”
曉得丈夫在這些事上還有些老派,王氏趕緊止住了趙吉的話頭,笑著道:“教戲的班子有什麼不好,又不是讓女婿去唱戲。拿到手裡的銀子就是銀子,又不會少買什麼!”
聽到王氏這麼說,趙蓉蓉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了。
趙蓉蓉和爹孃說了一會兒話,就把行李等搬進了趙芹芹的屋子——本來應該是住趙鶯鶯的屋子更好的,姐妹兩個還能晚上多說會兒話。只是現如今趙鶯鶯的屋子裡全是滿滿當當的嫁妝,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再加上趙蓉蓉母子兩個,那也太艱難了些!
收拾完畢,吃過飯,趙蓉蓉就和趙鶯鶯坐到了一處,旁邊的是趙芹芹。她是為了趙鶯鶯來的,這時候卻不急著和趙鶯鶯開門見山,反而說起了趙芹芹的事情。直到趙芹芹被說的抬不起頭來,她才轉而說起自己。
她說自己並不是光為了說自己,她是打算借自己的一些經歷提點趙鶯鶯,這可比干巴巴地說大道理有用的多。
“我當初初進龍家的時候兩眼一抹黑,只以為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這個家應當不錯。後來才曉得,世上難纏的除了咱們二伯母那樣的,還有另外一樣‘笑面虎’。表面上好花好葉,實際上不是什麼好人!”
趙蓉蓉如今倒是能坦然說這些事了,當初她剛成親的時候可不敢和孃家人說。怕說的多了家裡人要擔心,而他們在這邊,知道了又有什麼用?現在她早就不是當初的處境了,當然能一股腦地全倒出來。
“鶯姐兒的牌面倒是比我當初好的多——崔家如今已經分家了吧?這就很好!龍家如今還是一大家子在一起呢!沒本事的不想分家,只想佔公中的便宜。有本事的自然日日夜夜念著分家,只是這也太不容易了。”
趙蓉蓉並沒有說他們小家是個什麼想法,但趙鶯鶯哪裡聽不出來,她和龍閔宇就是想分家的那一類!
趙蓉蓉擺弄了一下手指頭上的金戒指,轉了轉,又嘆了一口氣:“這也是瞎想,不知道要等多少年!要想分家,至少要老太爺。。。只不過老太爺如今的康健的很呢!況且就算老太爺。。。也不成,到公爹婆婆那裡依舊還有一層。等到這一層分家,我們真正一個小家過日子,不知道哪年哪月了。”
有些話不好直說,趙蓉蓉也是含糊而過,不過趙鶯鶯已經聽懂了,畢竟這實在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
趙鶯鶯不插嘴,任憑這個和閨中已經大不一樣的姐姐嘆息。似乎少女時候溫柔解意的那個已經逐漸消失了,她和這世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再沒什麼兩樣。趙鶯鶯既覺得不好,又覺得沒什麼不好。
悵然若失,但是人生這樣普普通通平安簡單,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