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鈔自然也要自家去領。好在他們的家人已經提前過去排隊了,他們估摸著時間,最後關頭去換一下人就是。不然崔本這裡還真擺佈不開。
倉鈔和鹽引的事情趙鶯鶯沒有再管,實際上等到倉鈔換來鹽引,再從鹽引變成錢,中間是有一段時間的。不然李二郎的借據也不會說是要等到秋日才還錢了,這是做的預計。早的話夏天就能拿錢出來,遲一些的話就得等到秋天才能還錢。
中間這麼長的時間,趙鶯鶯肚子裡這個孩子都要生出來了!她哪有功夫日日盯著這件事?等到崔本把自家的倉鈔交給她,她也就沒再管了。第二日她就轉變興趣,興致勃勃地指揮桃兒她們從箱子裡翻出幾匹紗料子。
摸了摸料子的質地,笑著道:“這還是當初我陪嫁的東西呢,當時陪嫁的東西里頭各種尺頭好多,就想著要用到哪一年才能完。因為怕過時,料子都選的單色,或者花色能一直用的。現在一看果然有先見之明,開啟箱子才發現沒用多少——平常送禮尺頭多,再加上每年貪圖新鮮花樣也會買一些新的,這來來去去竟然沒怎麼動這些嫁妝。”
桃兒和小莊把翻找過的箱子重新恢復原狀,這才笑道:“奶奶這是說的什麼話,我聽人家說過了,真正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要嫁妝夠用一輩子才好呢。等到了做老封君的時候還能拿這些東西賞孫子孫女!”
“可是我又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小姐。”趙鶯鶯哂笑了一聲。
拿起布料打算計劃一下今年給家裡人做一些什麼夏衣,另外孩子出生之後的襁褓、小衣服之類的雖然已經做了一些了,但趙鶯鶯找到這種空就忍不住多做一些。這時候不由得出神起來。
打斷她出神的是外面的響動,這響動不同尋常,趙鶯鶯聽著倒不似尋常,便和桃兒站到門口去看。便見從隔壁崔智和古氏家裡揪出一個穿破布衣裳的半大少年來,臉髒髒黑黑的不好斷定,但看光景也就十四五歲。趙鶯鶯的親弟弟趙茂正好是這個年紀,所以她對這個年紀的孩子身形很熟悉。
把這個孩子揪出來的是崔智和崔源,旁邊站著的是滿臉怒色叉著腰的古氏。趙鶯鶯頗為不懂,於是挪到了早早出來看熱鬧的萬氏身邊。兩人之間的關係依舊不大好,但至少一般時候能像正常妯娌一樣相處了。
無論有什麼疙瘩恩怨,也抵不過時光。時間漸漸過去,萬氏對趙鶯鶯的芥蒂小了很多。當她沒有那麼彆扭之後,趙鶯鶯的態度當然就跟著正常起來。
趙鶯鶯的肚子雖然還不沉重,可是看著已經很明顯了。萬氏見了忍不住道:“你往這邊站站,那邊兒有人走道,要是不小心蹭了怎麼辦?”
趙鶯鶯從善如流站到了她指定的地方,然後問道:“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怎麼對著一個半大孩子喊打喊殺的?”
萬氏‘切’了一聲,語氣雖然不怎麼好,可還是解釋道:“什麼半大孩子,你有見過那麼大的孩子?家裡艱難的,這個年紀就已經肩膀上挑擔子了——這小子不學好,偷雞摸狗來著。之前五嫂不是就丟過一次雞,如今雞正是開張下蛋的時候她看的可嚴了,時時要去雞圈看。阿源不過是有事找五哥,正好一起聽到五嫂說捉賊,這才有了現在的事。”
因為趙茂是這個年紀,所以趙鶯鶯總是下意識地把這個年紀的男孩當成是孩子。想想也是,再過兩年都要討媳婦了,怎麼說也說不上孩子了。
普通小老百姓過日子不容易,所以格外恨這些偷雞摸狗的,即使很多做小偷的人本身就是因為自家困難才這樣。要是家裡困難就能這樣,那還有沒有規矩?各家日子又怎麼過?
崔源此時用手壓住那孩子,問崔智:“五哥,怎麼辦?”
崔智想了想:“給送到官府去吧。”
那少年聽到這話,本來已經停下掙扎了立刻又胡踢亂動起來。見掙脫不開立刻抬頭來哭著道:“大爺饒了我吧,小子實在是命苦才做這樣的事情的——我家只有我和奶奶、兩個弟妹相依為命,隔夜糧都沒有,餓的活不下去這才做出這樣的事情。您行行好,給條活路!要不然您打我一頓、打我一頓,只要別送官!”
民間,特別是鄉間,很少有人會想和官府扯上關係。至於處理小偷小摸這種事情,大多數就自行解決了。而且按照律法規定,苦主可以毆打小偷,只要最後沒有弄出人命,官府是不會管的。
如果剛才偷東西的是左近人家認識的孩子,說不定崔智也會這麼打算——相比起送官,打一頓其實是更加仁慈的做法。也就是街坊間的孩子,不好做的太過了顯得沒有人情味,這才這樣的。
要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