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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噩夢

怪不得心情這麼差。

沈慢喝了口酒,語氣淡淡的:“我外婆其實身體挺硬朗的,但有一天在家裡摔了一跤,摔得挺嚴重的,那時候我在住校,等回到家裡時,她已經沒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的話卻讓人輕鬆不起來。

“天氣那麼熱。”沈慢說,“警察說她至少在地上躺了三天。”他又喝了一口啤酒,繼續說,“後來鄰居幫忙辦理的後事。”

徐舟野:“……”

“不說了。”沈慢說,“挺沒勁的。”

徐舟野很想安慰沈慢幾句,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語言過於單薄。單薄得就好像寒冬臘月遇到個馬上凍死的人,自己手裡卻只有一張薄薄的破布,蓋上去也只能遮下幾片零星的雪花。

徐舟野口舌發乾,再出聲時,聲音居然是啞的,他道:“哥,別難過。”

沈慢被他這模樣逗笑:“還行,我也沒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徐舟野靜靜地看著沈慢。

他眼神裡的憂鬱感染了沈慢,他說:“哥,那時候一定很辛苦吧。”

沈慢喉結微動,避而不答:“……困了。”

他放下手裡的啤酒罐,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你呢。”

徐舟野說:“我也去睡了。”他還有很多安慰的話語想對沈慢說,但此時似乎又十分不合時宜,只好全部嚥下,喉嚨深處泛起讓人窒息的苦澀。

只是個聽眾而已,就這麼難受,當時的沈慢又該是何種感覺。

沈慢擺擺手,轉身離開。

不知是酒精起了作用,還是食物讓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回到房間的沈慢終於睡著了。

睡眠質量並不好,人總在半夢半醒之間。

紛繁的畫面像碎掉的鏡片,穿插其中,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十四歲時的下午,獨自一人推開了家中的門。

本該記憶深刻的畫面卻是模糊的,他已經記不清楚當時慘烈的狀況,只是依稀記得鄰居大嬸驚恐的尖叫聲。

他站在長長的走廊裡,空氣又粘又熱,堵住了他的鼻腔,讓簡單的呼吸變得無比困難。有人報了警,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又一圈,人來人往中,他始終站在原地,甚至忘記了什麼時候才離開。

濃郁的屍臭和嘈雜的聲音成了記憶的組成部分,有孩子驚恐的哭聲,有大人們同情的安慰,還有警察嚴肅的詢問。

彷彿是一個旁觀者的俯視角。

這視角里,卻唯獨沒有沈慢自己。

他故意把自己忘記,把自己忘記在那個炎熱的下午,那個蒼蠅蛆蟲成群的角落。

後來就是葬禮。

簡單又迅速,鄰居幫他選了一塊墓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沈慢至少有買下這塊墓地的錢。

墓碑上老人的黑白照片,在夢境裡看起來是陌生的,沈慢看著居然有些害怕。

“慢慢。”突然有人喚了他的名字。

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彷彿在安慰害怕的他。

“慢慢。”恍惚的睡夢中,有人將手溫柔地按在了他的頭頂,力道輕輕的,用方言哄著驚恐的小孩,“么兒,睡嘛。”

沈慢含糊地叫了聲:“外婆。”

“外婆在。”聲音說,“么兒,莫不高興,外婆在。”

沈慢蜷縮成一團,他哽咽著:“外婆,我好想你。”

他好想她。

“外婆也想么兒。”老人的聲音慈祥又柔和,“想么兒……不怕,外婆在……”

恐懼被驅散了。

沈慢鬆開了擰緊的眉頭,他呢喃著呼喚著老人。叨擾他的可怖夢境,終於被愛意趕走。

沈慢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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