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甩大門,隔絕背後那道冰冷刺骨的視線。
瞥一眼看守在門口的兩名壯漢,“看緊點,注意別讓他跑了。表現好了,自然有賞。”
那二人對視一眼後,齊齊對他道:“是。”
笑逢撤回目光,其中的冰冷刺骨消融崩塌,破碎為一灘苦澀無奈。
多少次了呢?笑逢閉眼,自陸跡玦離開不過半月,這管事就來與他“交談”數次,而這些談話內容,呵呵。
如,“笑逢公子,沉笑樓好生待你那麼多年,總該知恩圖報的。”
如,“僅憑彈琴,那點銀兩連零頭都還不本,你拿什麼回報你主子韓四?”
如,“咱明人不說暗話,把你擱著和紅館住一起,你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如:“少用這種眼神看我,四爺已經決定買了你了,你運氣不錯,不少富商高官願意花大價錢買你的初次,只是那些人啊,長相真是,嘖嘖……”
亦或是:“你別痴心妄想之前那位俊俏公子會替你贖身,哼,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人能真正看上你嗎?”
笑逢搖搖頭,看上與看不上與我和我幹。
身份?同住一屋簷下的人,又有何資格去高談身份。
俊俏公子,陸跡玦?呵呵,自己將希望寄託於他?真可笑。
對,可笑。
冷臉走到床邊,脫鞋入床,裹緊被褥將自己捲成一團。
身處是非之地,他一直明白那一天早晚會來,逃得掉,是運氣,躲不過……是命。
幾天來,笑逢足不出戶。那些名為保護實為監視的看守,見著他們眼含不屑鄙夷的神色,鬧心的很,倒不如獨自一人呆在屋裡來的舒爽自在。笑逢幾乎把所有時間消磨在琴具之上,只可惜那絃音沉悶不堪,頻頻走調,饒人心志。
韓四眯起狹長的眼睛,來回打量這個修長筆挺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年青男子。
是了,他承認自己挺喜歡笑逢,他有沉笑樓裡其他小倌永遠無法與之相比的氣質,他甚至想過把這人留在自己身邊,但他在□上還是喜歡乖巧懂事的男孩,而笑逢,太冷。所以才會放任他由著冷冰冰的性子行事,留著他乾乾淨淨直到現在。不過,也只能到現在了。
再怎麼寵著慣著也好,他於他來說,終究只是個商品,在利益最大化時,就該出手賣出去。韓四知道陸跡玦對笑逢有意思,決明教教主,那種人絕不是沉笑樓惹得起的,他陸跡玦要人,沉笑樓絕不敢跟他要錢。不過好在最近他似乎是對笑逢消了點興致,這是個好機會把笑逢乘此賣給別的有錢的財主,即使回頭陸跡玦回來向他要人,他也有理由藉此推脫。白白養了他那麼久,為的,換不過是那點銀子嗎。
韓四冷笑,身在這,就活該受這種命。
張嘴吞下懷裡漂亮男孩送至嘴邊的葡萄,道:"笑逢,你知道我想說什麼。我想以後,你也用不著彈什麼古琴了。”
笑逢錯開視線,不語。
“呵呵,這塵笑樓也僅你一人敢對我韓四的話不聞不顧。”
“……”
“天承大錢莊的趙老爺出了高價,跟我要了你的初次,那些錢,夠你,和你那小尾巴沉楠榮華富貴一輩子。別想著我會放過這筆生意。你這次若乖乖的,那倒還好,可你若敢造反,沉笑樓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韓四眼中狠毒一閃而過。
笑逢抿唇,手在衣袖下緊握成拳,“我辦不到。”
“你辦不到?”韓四不怒反笑,“你辦不到,我自會幫你辦到!別想著逃跑,就算打斷你的腿,我也照樣把你丟給他折騰。”
笑逢突然抬頭直視韓四,憤怒的,冰冷的,“你知道我的個性,四爺,就算你打斷我的腿,折了我的手,我也定會反抗。最後得罪人的,除了我,還有你。”
“你沒那本事,現在,稱我發怒前,要麼消失,要麼道歉。”韓四眼睛危險的眯起。
“你可以試試。”
“不過是樓裡養活苟且的一個小倌,膽敢威脅我韓四,笑逢,你可知何為天高地厚?”韓四揮手,“來人!”
“在!”
“帶著他滾回去,嚴加看管。”
“是!”
壯漢粗暴的拉扯過僵直站立的笑逢,推攘著帶了出去。
韓四看著笑逢筆挺的背影,笑了。所以說,他才會這麼偏心這人啊。明明是弱者,卻還敢不知好歹的如此清高傲然。
可惜了,可捨不得,又如何呢。
自己可從來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