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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鄭新道:“可他若隱匿起來,那便十分棘手了。”

我思忖片刻,道:“其實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大人。”

鄭新道:“不敢當。”

我問道:“眾所周知,皇后知書達理,溫柔寬厚,為何舞陽君竟如此顢頇無知?”

鄭新道:“大人有所不知。舞陽君是陸家的庶長女,生母不過是個使女。舞陽君自幼隨生母在南方長大,並沒有隨父兄在京中讀書。直到皇后入宮後數年,才命人接了來。故此性情見識與皇后和陸將軍全然不同。”

我淡淡道:“那便是了。謀害三位公主需要周密的部署和千載難逢的良機,這位舞陽君既如此莽撞無知,暴躁不端,下官實難相信,她便是那個主謀。”

鄭新捋髭沉吟:“不錯。只是追查到此也甚是不易,難道便不在舞陽君身上下功夫了麼?”

皇帝的臉愈加陰沉:“帶著爵位不能用刑,那朕便先依巫祝厭勝之罪褫奪她的爵位。鄭大人只管安心去查,務必將奚檜緝拿到案!”說罷微微寧和了口氣,向周貴妃道,“愛妃以為如何?”

周貴妃道:“臣妾以為,若舞陽君不是主謀,一則也許她背後另有其人,二來也可能被人陷害。鄭大人查案時萬不可疏忽了。”

鄭新道:“臣遵旨。”

皇帝道:“那便這樣辦。”當下眾人領命退下。

我一言不發,疾步回宮。剛剛走進永和宮,便見綠萼便拿了一面紅木臺屏架子和一幅喜梅雙面繡過來,笑盈盈道:“姑娘快瞧瞧,這是紅芯姐姐繡的,好看麼?”她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不快。然而這幅喜梅繡虯枝蜿蜒,紅梅似血,構圖飽滿,針法細膩,果然是上品。於是笑道:“好看,那就快拿去做好,別耽誤了兩日後向皇后請安。”紫菡應了一聲,喜滋滋的去了。

我命芳馨隨我到內室。芳馨問道:“姑娘不高興了麼?”

我冷冷道:“適才在御書房中,姑姑為何要那樣說?姑姑明知我當時是因為紅芯才——你這樣說,顯得我有意加深舞陽君的罪惡。”

芳馨平靜道:“陛下問姑娘那陣子可有不妥,奴婢據實以答。陛下和鄭大人已將許多事情歸罪於她,奴婢這一句話是代姑娘順了聖意。每咒必中,陛下才會嚴懲舞陽君,一心捉拿奚檜。姑娘就是太心軟,這樣對隼事情自然是要回稟的。”頓了一頓,低聲道,“其實陛下越是疑心舞陽君,就越是對皇后疏遠,如此慎嬪和弘陽郡王殿下才更有希望。”

我驚異於她縝密的思緒,一時愕然不語。只聽芳馨又柔聲道:“姑娘暈倒,固是因為紅芯。那紅芯犯錯,又是什麼緣故?焉知不是被人詛咒之後,言行如昌平公一般悖逆?連陛下都能原諒昌平公的驕縱無禮,姑娘為何就不能原諒紅芯?”

我心下一軟,嘆道:“姑姑,你為何待紅芯這樣好?是因為她苦苦哀求你麼?”

芳馨道:“紅芯是哀求過奴婢讓她回來。但奴婢早說過,奴婢這樣並不是為了紅芯,而是瞧著姑娘每每問起她,總還是牽念著。既然掛心,何不尋個機會說開了,也就好了。”

我嘆道:“姑姑,你是知道紅芯犯了什麼過錯的。”

芳馨低頭道:“奴婢知道。但紅芯姑娘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她如何自主?她又能開罪誰?姑娘固然可以不再用她,但何妨結一個善緣,叫她遠遠地為姑娘效力,也是好的。”

我無奈地一笑:“罷了,叫她回來吧。只一樣,讓她帶著丫頭們做針線就好,不能近身侍奉,也不能進殿。”

芳馨歡喜道:“是。奴婢這就去和瑤席說。”

晚膳時分,小錢進來稟道:“大人,掖庭令鄭大人和掖庭左丞李大人要在傍晚對最後十幾個宮人施杖刑。”說罷微一抬眼,見我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身子一跳,復又低下頭去。

綠萼在一旁蹙眉道:“你真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明知姑娘最聽不得這些。這會兒正用膳,說什麼杖刑不杖刑的,存心讓姑娘沒有胃口麼?”

我捏著一隻白瓷湯匙在金黃色的筍湯裡輕輕攪動,舒口氣道:“好了,聽了這麼多回,還有什麼聽不得的。但是我記得我並沒有吩咐你去掖庭屬。”

小錢恭敬道:“大人的確沒有吩咐奴婢去掖庭屬。只因奴婢整日閒著,不能為大人效力,心裡不安。想著近來掖庭屬多事,便擅作主張去尋李大人打探一下訊息。”

我嗯了一聲道:“今日要杖斃的這十幾個宮人是什麼人?”

小錢道:“這十幾個宮人是當日在湖上滑冰的,有男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