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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部分

人群低語不絕,少女沉吟不答。李萬通接著道:“所謂‘將欲翕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31'。高官家正是等這平娘娘惡貫滿盈,這才借朱女錄之手向她發難。此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姑且待之’。”說罷將這幾句話向人群細細解釋一遍,眾人紛紛道:“原來高官家是和春秋霸主鄭莊公一樣的聰明人。”

李萬通一拍竹板,又道:“朱女錄不畏強惡寵嬖,為親姐張目,一時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多少老夫子原本擔心高官家讓一個寵姬輔政,未免兒戲,如今看來,她並非寵姬,且性情剛烈,不是阿容諂媚一路的,多多少少都放下心來。”

少女笑道:“如何知道她並非寵姬?性情剛烈也是對平娘娘,焉知她對高官家不是狐媚惑主呢?”

李萬通笑道:“倘若她真是高官家的寵姬,還用得著自己提著銃為姐姐報仇麼?兩姐妹一左一右架住高官家,高官家還能如此輕易地放過平娘娘麼?”

眾人大笑,紛紛點頭。李萬通又道:“這深宮大院,施毒手的施毒手,放冷槍的放冷槍,當真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正應了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可見做人千萬不可存著壞心眼兒。連宮中都有嫉惡如仇、不畏生死的女官,況且宮外的廣闊天地?實實要小心報應不爽。可憐這平娘娘,得意不過半載便成了殘廢,當真是——”少女奏起月琴,李萬通拍起竹板,幽幽唱道,“露臺承恩夜昏曉,春夢到秋無尋覓。”唱罷,祖孫倆起身飄然入內,不一時從後門遠遠去了。

第七章 師克在和

待李萬通走遠,我一面命綠萼關了窗,一面甚是好笑:“李萬通竟然將慧貴嬪比作陽成昭信。”

朱雲笑道:“若不將慧貴嬪說得窮兇極惡,如何能顯出二姐你的正義凜然?”

我不覺冷笑:“我為什麼要顯得正義凜然?我也並不在乎那些老夫子是如何看我的。況且,我打傷了慧貴嬪,那些老夫子真的就放心了麼?”

朱雲道:“二姐被沐皇恩,又特立獨行,自然是不在乎的。既然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別人在不在乎?”

我哼了一聲:“你在說誰?”

朱雲笑道:“自然是小弟我。小弟雖只領個虛職,卻也是日夜勤學苦練的,偏偏有人說我是倚仗兩位姐姐的恩寵。小弟著實委屈。”

我審視片刻:“李萬通果然了得,宮廷秘事竟說得絲毫不差——不,是十分得體。既懂得抹黑慧貴嬪,也懂得隱晦玉樞和我的心病,還給皇家留了顏面。他當真是十分體諒你的心思。怨不得你知道他今天要說什麼,竟還特拉我來聽。”

朱雲笑道:“此言差矣,二姐在宮裡鬧翻了天,自然宮外也津津樂道。有李萬通為姐姐細細解說一通,多少也能正名。何況姐姐也不是第一日聽李萬通說書了,多少知道他如何知曉這些所謂的‘秘事’。姐姐熟讀經史,自然知道民心所向是如何要緊。”

我懶得與他爭論,只擺一擺手道:“罷了,你不是說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和我說麼?”

朱雲笑意深沉:“是不是要緊的事情,要看二姐的心意了。”

我自斟一杯,一飲而盡,笑意如酒冷:“你說話越來越糊塗了,愛說就說,不愛說我也不想聽。”

朱雲忙道:“二姐息怒。”說罷為我斟滿酒杯,“咱們姐弟好容易能相會飲酒,沒有母親在一旁坐著,正可暢所欲言。”

酒是清冽微甜,流入心中化作難以名說的苦淚:“雲弟,這一次我回家,你似乎有哪裡變了。”

朱雲道:“二位姐姐都在宮中苦熬著,家裡唯剩我一個男兒——”說罷也自飲一杯,“雖然從未有人向我言明父親因何備受酷刑,我卻也不是個傻子。”

我凝視半晌,道:“往事由他去吧,只說如今的事便好。”

朱雲微微一笑:“也好。那就先說好訊息吧,是關於弘陽郡王殿下的。”

我問道:“上一次我聽說他到了臨安府的紫溪鹽場,如今到哪裡了?”

朱雲道:“弘陽郡王離開臨安府後,去了嘉興府。”

我頷首道:“嘉興府的海鹽縣有沙腰、蘆瀝兩大鹽場,還有袁部、浦東和青墩三個小鹽場。”

朱雲笑道:“二姐知道得真清楚。”

我笑道:“自從弘揚郡王去巡查鹽政,我便細細檢視過地圖。弘陽郡王既去了臨安府,又怎會不去嘉興府?”

朱雲道:“弘陽郡王從海鹽縣渡海到會稽府的餘姚縣,又走陸路去了明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