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將臉一沉,冷冷道:“姐姐既傷心慚愧,自責不已,那當初為何又要置我於死地?”
春風忽冷忽熱,啟春的面色於青白之間變幻數次,終於僵了下來。從我識得她以來,從未見過她這般神色——意外、尷尬、不安、遲鈍,像箏音隱沒後,歌姬略顯乾澀的歌喉。她微微侷促,終是沒有否認,只是苦笑:“妹妹……都知道了。”
我微微一笑道:“過了這許多日,我若還不知道當初是誰害我,當真白與姐姐相交多年了。”啟春無言以答,更不忍面對,於是起身憑欄而望。一個蒼白的背影,在北岸的青草碧樹之間遊移,冷得像冰山佇立。我追問道:“姐姐這樣做,是因為信王殿下麼?”
啟春彷彿哼了一聲,在嘲諷我,也是嘲諷自己:“妹妹既然都知道了,難道會不知道其中的因由?”說罷轉過身來,片刻之間,神色便回覆鎮定,甚而有幾分淡然無畏,“如果我說,我並非蓄意,只因那一瞬的鬼迷心竅。妹妹信麼?”
我亦坦然相視:“我信。姐姐若是蓄意的,便不會全力救治我。只怕世上已無朱玉機這個人。”
啟春道:“多謝妹妹還肯相信我。”說罷緩步上前,盈盈拜下,素裙似雨後潔白的玉蘭花瓣鋪了一地。艙中的僕從俱側目而視,只是不得王妃的命令,他們不敢擅自上前。歌聲戛然而止,伴隨著絲竹倉促狼狽的止歇。遊舫中頓時靜了下來,耳畔唯餘風聲與水聲。
我連忙離席,俯身欲扶。啟春踞若磐石,紋絲不動。我撤了手道:“姐姐請起。”
啟春道:“這些日子,我每每進宮,都想去看望妹妹,只是不敢。日子越久,越是無顏相見,心中便愈加惶愧不安。我不敢奢求妹妹原諒我,我只想妹妹知道,我並非蓄意謀害。”
我嘆道:“我知道。我早說過,我相信姐姐。”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