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的清傲跑來這種破地方給一個瘋老頭洗衣做飯?你可真給讀書人長臉。”
江亦臣語氣平靜,“我本來就沒想著出人頭地,長不長臉又有什麼關係?”
“不出人頭地,你拿什麼來跟本王爭?”傅涼梟挑眉,不等江亦臣回話,又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忘了告訴你,筱筱為本王生了個兒子,取名離憂。”
江亦臣腳步一停,站在雪松下,一種難言的鈍痛從心口溢位來,俊逸如畫的容顏上微微泛著白。
傅涼梟見他這個反應,心情很是愉悅,“在這個世界上,權勢,地位,金錢和女人,全都與實力掛鉤,光憑滿腔的愛意,你什麼都做不到,什麼也得不到。
或許你很喜歡本王的愛妻,不過本王很認真的告訴你,就算我現在把她拱手讓給你,你也養不起她,你甚至會讓她淪為一個成天為柴米油鹽操心的市井婦人。
但她留在本王身邊,便永遠不會有這樣的煩惱,所有物質上的條件,本王都能給她最好的。”
江亦臣微微握拳,“曉瑜不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否則她當初就不會一氣之下回汾州那種地方去了。
“當然。”傅涼梟淡淡一笑,“她不在乎這些,可是本王在乎。本王要麼不娶,要娶便只娶一個,把別的男人分給三妻四妾的金錢與寵愛都給她,讓她一個人便能享受到滿後院女人加起來才能得到的嬌寵。換你你能做到?”
江亦臣忽然瞪大眼睛,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神情看著他。
傅涼梟是誰?整個傅家皇室最聲名狼藉的王爺,手段殘暴,女人在他眼裡,向來不過玩物而已,從什麼時候起,他竟然肯為了曉瑜做到如此這般了?
江亦臣突然想起了關於城隍廟的那個傳聞,說傅涼梟給杜曉瑜下跪求她回來。
當時因為他被瘋癲道人捆走了,沒見著,所以不知道真假。
不過江亦臣覺得,憑藉傅涼梟的手段,要想平息那樣一場流言簡直輕而易舉,可是他沒有。
那就說明有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光憑傅涼梟敢放低姿態任由外面的百姓評頭論足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真的有心。
要知道,這損害的不僅僅是皇室顏面,更是傅涼梟身為男人的尊嚴。
能為了女人放下尊嚴,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
哪怕他自詡喜歡杜曉瑜,欣賞杜曉瑜,也絕對做不到這種程度。
江亦臣的面色逐漸變得複雜,喉嚨口哽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去反駁傅涼梟這番話。
傅涼梟的確是在以權壓他,向他炫耀他是如何如何的有權有勢,可傅涼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現實,一句“愛她”是維持不了漫長的幾十年婚姻的,除了愛,他們還有生計要操心。
“醒醒吧,你喜歡的,不過是被本王嬌養以後的杜曉瑜罷了,她所有的美好都是建立在無憂無慮的基礎上的,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每天為了吃飽飯為了幫你生兒育女忙得腳不沾地還有心情跟你風花雪月吟詩作賦。
本王是個大俗人,不過本王覺得,相比較江三公子不屑入朝為官的‘清高’,筱筱她更喜歡本王的‘俗’。”
江亦臣本就鮮血淋漓的心口再次遭受重擊,疼得他微微顫慄。
傅涼梟沉聲道,“清醒了就前方帶路。”
江亦臣轉過身,落寞的背影這一刻看來更添滄桑。
二人來到後山的時候,那座孤墳果然被大雪覆蓋了。
江亦臣收了心思,從旁邊的小木屋裡拿出笤帚和鏟子,小心翼翼地把墳冢周圍的雪給清掃開來。
因為江亦臣這一年勤快打掃的關係,墳墓周圍除了雪便再也沒有多餘的雜草之類,很乾淨。
傅涼梟站在無字碑前,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收了,只剩一片肅穆沉重。
江亦臣沒留在外面,去木屋裡坐著等他。
傅涼梟只是默默地站在墓碑前,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別的什麼動作。
瘋癲道人追著慧遠大師過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幕,當即冷嗤道:“臭小子,沒找著的時候整天唸叨,如今找著了,連個下跪禮都不給親孃行,有你這麼個兒子,霓裳就算還在世,也早晚會被你活活給氣死!”
傅涼梟沒搭理瘋癲道人,又站了一會才側過身,眸光幽深至極,隱隱含著怒意,“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瘋癲道人仰起下巴,那副倨傲的模樣,分毫不減當年。
只是細看之下,一雙老眼裡竟然泛著紅。
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