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叛親離。正是年富之時,卻先被突厥人圍困雁門,受此奇此大辱,接著又中風癱瘓,再醒來,已經是眾叛親離。
唯一的兒子為也皇位,背叛自己。那些自己所信任的大臣們,為了家族富貴,個人前程,也早早的在他昏i不醒時分裂成了一個個的派系。
太原混亂之夜,他頭一次聽到了皇后與太子的訊息。他們沒有落在草原突厥的手中,而是落在了陳克復的手中。陳克復居然繞道草原攻破軍都關,二十餘萬河北軍盡降陳逆。八月初一,陳克復擁立皇太了為帝,將他尊為太上皇。
聽到這個訊息,楊廣的眼神徹底灰暗了。他明白這一切,他的皇太子淪若成了陳逆的傀儡。甚至自己的皇后和女兒,也盡皆落在了陳克復手中。
想起之前陳深在江南復立陳朝,奪去大隋五十一郡。如今陳克復又在涿郡立傀儡朝廷,割據遼東河北。剎那間,他的半壁江山已失。
遙想當年他還是晉王時,二十歲即拜為兵馬都討大元帥,統領五十一萬兵馬伐陳,終於一戰而滅陳朝。
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江東,三十年河西。
二十六年之後,昔日南陳的皇太子陳深,已經在江南復立陳朝,奪去他五十一郡之地。而陳深之子,更是將他的兒子立為傀儡皇帝,據有遼東河北。這一切,難道就是天命?
回首半生,楊廣不由笑出了眼淚。他的大業,不過如沙灘堆起上的城池,雖然看似風光無限,可大潮來臨之時,被潮水一湧,卻又馬上茫然無存。
感受著自己虛弱的心跳,他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在這最後的時刻,他彷彿才真正的認真打量起那位比自己大兩歲的表哥李淵。這些年來,自己一直忽視了這個表哥,原本他一直看不起這個七歲襲封唐國公的紈絝之子。總覺得李淵不過是一個既好sè,卻又膽小平庸之輩。
誰曾想,到頭來,他還是看走了眼,如同他當年對陳破軍看走了眼一般。他一向自認為看人很準,可兩次走眼,卻讓他的大隋,他的大業化為了一縷雲煙。
李淵這些年來的韜光養晦讓他感覺驚心,他從沒有想到李淵居然中如此的隱忍。再一想到李世民那狼一般的xing格,他當年連對他那麼好的陳克復都能毫不猶豫的出賣。他十分明白。自己被李淵掌控後會是個什麼下場。
好一點的,李淵也許還會讓自己繼續活下去。當他的一個傀儡皇帝,讓他好挾天子以令諸侯。
而再差點。也許那個白眼狼一般的李世民,會提著一把雪亮橫刀入宮,將三尺白綾,或者是一壺鳩酒送到自己的面前。
不論是哪一種。這都不是楊廣所願意接受的。
自知生命無多,有了陳破軍和李淵這等人,又有了如楊暕這般蠢貨子孫,大隋終究是無望了。
哀莫大於心死!
對於楊廣來說,父親楊堅和自己兩世打下的這個大一統的王朝的崩潰,是讓他最心死的事情。他沒有勇氣活到見證那一天的到來,但他有勇氣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恨。恨那些只知道享樂,卻早已經糜爛了的關隴軍事貴族集團們。如果他們能有大志,也許他們能助自己開創自己的大業。他恨,恨那些他一手提撥的新貴們。恨這些人沒有半分節氣,自己還沒有死,他們就早早的倒向了新主子。
他恨陳破軍,是他親手給了陳克復這一切,可他最終還是背叛了自己。只因那虛無的血統,他就將自己這一統的江山弄的四分五裂,只為再復他陳氏之國。
但是他更恨的是李淵,在他的眼中。李淵就如同是一條毒蛇,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最想信他的時候,他給了自己最致命的背叛。自己的大業。自己的大隋,最後都毀在了他的手中。
躺在那冷清的晉陽宮中,他甚至都聽到了李淵與李世民父子在那太原城頭之上,無恥而又得意的狂笑。
楊廣恨恨的在心中冷笑,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讓李淵好過。
雖然他如今半邊癱瘓,垂垂將死。可身為大隋的天子,他的龍威不容任何人褻瀆。哪怕如今他的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了。可昔日指揮著百萬兵馬,滅國屠族無數的大業天子,又豈是他們能輕視的?
楊廣一陣陣的咳嗽,好半天卻沒有一個宮女太監進來服shi。
苦笑幾聲,楊廣費盡力氣,才用自己那半邊還能動彈的身體,伸出右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黃金燭臺。取下了那上面的蠟燭,楊廣右手顫抖著握著那支黃金燭臺,將那尖銳的尖角對準了自己的心口。
一寸、兩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