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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低垂,麻臉愧怍,雙手下意識地搓著大腿,像只被咆哮的惡狼嚇壞了的小羊羔,瑟瑟嗦嗦,語無倫次地咩咩哀鳴:

“李,李校長,我,我無能,我無能……”

“怎麼?工作上遇上困難,就這麼沒精神!這個,這個,工作遇到困難是正常的事,何況這次我也考慮得不周全,是嘛。”李健人三角眼裡閃爍著捉摸不定的索取的幽光,打斷了他的話,怪怪地說。

“不……不……不……。是學生工……工作無能,讓仇虯這……這傢伙,又佔……佔了上風。請……請校長批評!”胡潔乜斜了李健人一眼,可還看不准他的三角臉是晴還是陰。只好依舊低著頭,心懷忐忑,怯怯地說。

“批評什麼,你乾得很不錯嘛,是嘛!你動了腦筋,這個,不買墨汁買塊石頭墨,可以磨得他有苦難言,哭笑不得,這是個好辦法。要不是洪鷁趕來,為他幫腔,這個這個,他就要承擔破壞慶祝國慶的政治責任,他吃不了,就只能兜著走,你我不就除去了這顆眼中釘?可這老傢伙偏偏趕來了,壞了我們的事。胡潔呀,這個這個,要不是有洪鷁在,我早讓你當上了會計。”李健人知道,沒有胡蘿蔔,笨驢拉車推磨不賣力,要他能像狗一般聽他隨意唆使,就必須丟擲幾個肉包子。精神上給以鼓勵,工作上誘以權力,胡蘿蔔、肉包子、大棒全用上,他才會死心塌地當驢做狗,咬人拉車。李健人許諾他未來的權力,給胡潔以極大的誘惑,使他精神上得到了滿足,他受寵若驚,即刻昂起了頭,揀李健人喜歡聽的說:

“李校長,這洪老頭也……也真怪,為什麼不到大學去教書?偏偏死……死死賴在我們學校裡。我得想個辦法,擠得他非……非走不可!”

“你不知道,洪鷁這個人,虛榮心極強。他賴在學校裡可以橫衝直撞稱老大。這個這個,他調入大學,那邊山上的老虎多,他這隻毛猴就稱不了王。不過,他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眼裡也就沒有他。只是如今大家都向著他,與他鬥,我們暫時鬥不贏。胡潔,還是你有辦法——”李健人故意將話一頓,狡詐地望著他。

“我有什麼辦法?”胡潔還摸不著頭腦,幾著問。

“你剛才不是說過擠走他麼?擠,這個這個,確實是個好辦法。你想想,洪鷁孓然一身,年紀漸漸老了,生活要人照顧。是嘛!如果我們立關設卡,讓他極不方便,嘗夠酸鹹苦辣;他又死愛面子慕虛榮,如果我們再找些對他不利的材料,製造輿論,使他感到羞辱,他也許會乖乖地離開學校。那麼,以後的學校,就是我們的天下了。”李健人黑著臉得意地說。

“生活上如何卡他。我……我知道,他,他……他身正,影子……影子不會斜,我們如……如何造輿論?”

“謊言千遍成真理。大權抓在我的手裡,這個,只要我們不停地捏造事實,別人就會相信雞蛋裡面也會有骨頭,何況他也不是沒有縫的雞蛋!是嘛。挖樹刨根,洪鷁的根就是地主分子。土改時,農民曾經到學校來抓他,是張校長包庇他,他才過了關。這個這個,我們可以死死抓住這點做文章(。dushuhun。)。你不是洪家垸的人麼?那個那個傻里傻氣的沙什麼的,離洪鷁的家更近,是嘛!只要你胡弄沙什麼的出頭,他就會不知輕重,像瘋狗一般咬人。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傻瓜說實話。他越傻,別人就越會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即使胡說八道,洪鷁也不好奈何他。只是我當領導,不便尖嘴出頭,指東道西。因此,這個事還得要你出頭,你們是同鄉,你說的他更相信。你知道古樹枯死的原因嗎?這個,你是湖區長大的,可能沒見過。我就告訴你,古樹枯死的原因,就是因為它的根被隱藏在地下的根,給金龜子等害蟲咬斷了,樹幹也被蛀蟲蛀空了。如今,我們就要仿效金龜子、蛀蟲,咬斷他的根,蛀空他的心。是嘛!只要我們做到了這樣,風一搖,雨一打,他自然會塌泥倒下的。這個事,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會始終支援你,就是行為越軌,你也不會有事的。只是這個這個,只是這個這個你要勤動腦子,幹得隱蔽,幹得更巧妙。你給洪鷁穿玻璃小鞋,還要對他表現出他十分尊敬,還要給他戴上高帽子,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個這個,不要多久,我們就能撥開雲霧見青天。胡潔,可千萬別與他針尖對麥芒,對著幹。劍拔弩張,做得太露骨,物極必反,別人反而不相信。”李健人既要當婊子,又要為自己立牌坊,沉著三角臉,陰毒地說。

這次整仇虯失敗,胡潔憋了一肚子氣,聽李健人這麼說,他彷彿看到了未來洪鷁穿玻璃小鞋走路的狼狽相,也附和著撲哧地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