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柯木智說的有些落寞。一個半大的孩子,要挑起幾千人的部落,這樣的擔子壓在身上,對他來說有些沉重。
蘇任微微笑道:“多謝公子關心,一路順利,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草原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柯木智搖搖頭,很想說都是漢人害的,話到嘴邊卻變了:“先生請進,我父親在大帳裡等你!”
日渥不基消瘦了很多,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人高馬大的老頭了。躺在羊皮氈上,就好像長長的一根油條。大帳中瀰漫著濃濃的藥味,和傷口散發出來的惡臭。後背雖然被蓋著,卻能看見滲出來的黃色膿液。蘇任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傷口感染了。在這個沒有任何醫療措施的地方,這樣的感染非常致命,日渥不基能堅持這麼多天,已經算是老天開眼了。
虛弱的日渥不基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先生這次帶來了什麼貨物,不知道能給我們留下多少?”
“首領要多少,我們就留下多少!黃羊部落是我的朋友,朋友在困難的時候,我一定會全力幫助!”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牲畜!”柯木智進帳的時候已經看過,蘇任這次帶來的貨物雖然不多,大多都是兵器,目前這東西在草原上的價錢高的離譜。
蘇任嘆了口氣:“公子不用擔心,我說了全力幫助就一定全力幫助,只要是你們需要的,我願意減價!”
“真的?”日渥不基有些激動,努力的在羊皮氈上翻了個身,與柯木智對望一眼,臉上充滿慈父般溫暖的微笑:“這下我們黃羊部落有救了!”
黃羊部落的營地變了很多。因為戰亂的關係,附近的牧民全都集中到了雄鷹湖附近。大片的草場被牲畜群佔滿,牲畜啃過的地方變成了土黃色,微風一起,飛起的塵土幾乎能將整個營地籠罩。雄鷹湖也不如原來那麼美了,湖邊一堆堆的糞便上,蒼蠅一群一群的亂飛。
蘇任的商隊開始營業,糧食是羌人最需要的東西。既然答應了日渥不基,蘇任決定一匹馬可以換兩袋糧食。價錢降了一半,引來了牧民們的瘋搶。很快,蘇任帶來的糧食所剩無幾,商隊的圍欄裡聚集了一大群馬匹的牛羊。
柯木智看的有些心痛,但是又無能為力。牲畜是他們牧民的寶貝,吃慣了麵餅夾肉的牧民,竟然放棄了幾千年的肉食習慣,這讓柯木智不能理解。上好的馬匹和牲畜就被蘇任這麼換走,他心有不甘。
日渥不基撫摸著兒子的腦袋:“不要傷心,明年草原上還會有更多的牛羊,只要你能守住我們牧民和草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柯木智的眼淚不斷往下掉:“可這戰爭還在繼續,誰知道那一天才會停下來,戰爭一天不停下來,咱們就不可能有更多的牲畜!”
“咳咳咳……”日渥不基劇烈的咳嗽,他知道兒子說的對。望著自己最小的兒子,日渥不基不知道怎麼回答。
柯木智連忙將水碗遞到日渥不基嘴邊,日渥不基輕輕抿了一口:“這次和漢人交易之後,你就帶著族人去露佛峽谷吧?有了這些武器,守住谷口,等到草原上的戰爭結束再出來!”
“父親!”
“哎!”日渥不基嘆了口氣:“我們剩下的人不多了,記住,一定要保住整個部落!”
巨大的老鷹在天空盤旋,這些食腐動物如今過的很舒服,再也不用為食物發愁。什麼時候餓了,一個俯衝下來,找到那些戰死的屍體,便能填飽肚子。鷹嘯高亢而明亮,在空曠的地方能傳出去很遠。一共有三隻,就在黃羊部落的營地上空盤旋。
柯木智抱著日渥不基的屍體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後跟著一大群哭哭啼啼的牧民。日渥不基是個好首領,他統治黃羊部落這些年,黃羊部落的牧民切身感受到,自己的生活好了一些。雖然說依然吃不飽穿不暖,至少在冬天死的人少了,更重要的是牲畜的數量增加很多。
羌人實行的是天葬。輕輕的放下父親的遺體,柯木智掏出刀子,淚流滿面。望著已經瘦的沒有斤兩的父親,他久久下不去手。惹真波一隻手扶在柯木智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從柯木智手中接過刀子。一聲不吭,來到日渥不基身旁,將日渥不基的屍體分解開。
濃烈的血腥味在空中飄散,立刻吸引到了頭頂上的幾隻老鷹。它們想都沒想,一個俯衝飛了下來,當著所有人面開始啄食日渥不基的屍體。老鷹吃的很開心,其餘人哭的也很傷心。
蘇任和霍金等人離得遠遠的,看見這一幕,不少人都轉過頭去儘量忍住自己的噁心。在漢人看來,這太殘忍了,也只有羌人這種野蠻的人才能幹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