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圈椅中，皇帝俯視面前單膝跪地的撒克遜。

“……約克雅丹有句話說得對，撒克遜，你這次的表現令我失望。”

“祖父！”

撒克遜渾身一震。

“皇族生來應得到他人的犧牲，而不是為別人犧牲，所以，你維護蜜雪兒並沒有錯，錯的是你失去了理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皇帝冷冷地說：

“我問你，你對天選者有多少了解？”

“……”

“就算沒人洩密，蜜雪兒成為天選者已經是事實，你能壓得住她的命運？還是說，你打算把她關進高塔裡，不讓任何人有接觸她的機會？”

撒克遜無言以對。

他已經明白皇帝斥責的原因。

“……我之前已經對你說過了，令蜜雪兒成為琳法師的弟子，是補償，是交代，是平衡，也是一種託庇。”

“如果你當時沒有被衝動衝昏頭腦，你就應該明白。令蜜雪兒獲得琳法師的保護——不管是出於憐憫同情，還是身份關係——只要她不徹底放棄蜜雪兒，才是對蜜雪兒最有利的，因為她連傳奇的意志都能扭轉，而且她是目前最瞭解天選者的人。”

皇帝失望地說：

“你的不理智，逼迫矛盾立即激化，將她推到了蜜雪兒的對立面，也讓我苦心為你彌合修補的關係產生了裂痕。”

“而你所付出的代價，或許將會是蜜雪兒。”

皇帝冷冷道：

“——記住這次教訓！”

……

不知道皇帝究竟對撒克遜單獨說了什麼，撒克遜出來後變得失魂落魄。

林安走進皇帝的寢殿。皇帝第一句話就問：

“天選者的存在。對人族有什麼影響？”

林安一愣，微笑反問：

“您覺得我的存在，對人族有什麼影響？”

皇帝臉色並未緩和，繼續問：“那麼對梅林皇族呢？”

“我不知道。”

林安搖搖頭道。“蜜雪兒主觀上不會對梅林皇族不利。但她的存在。就是對命運之網的攪動，而命運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

“就像你一樣？”

“就像我一樣。”

關於這一點。林安最有話語權。

皇帝當然也很難忽略她與皇室幾經轉折的戲劇性變化。

“這麼說，蜜雪兒成為天選者未必是壞事，以最壞的角度想，如果梅林皇族在魔災中敗落，至少還能有梅林的血脈留下來？”

“您可不能將這麼敗壞士氣的預言散播出去。”

林安笑，卻也預設了。

“那麼你和冕下他們為什麼如臨大敵？既然你也是天選者，那麼同類的出現，應該不至於令你反應這麼大。”

林安遲疑了一下。

這件事還沒知會五芒星和其他傳奇，不過，蜜雪兒既然是兩個天選者之一，她遲早會被帶走，傳奇們也必須給梅林皇室一個交代。

所以林安想了想，決定吐露一部分真相。

“我懷疑天選者的出現，可能是受到了那位女神的干涉，這和諸位冕下有密切關係，至於具體原因，或許您可以從五位冕下那裡得到答案。”

皇帝知道從林安這裡挖不出更多了，他沉默了好一會，轉換方向，問：

“那個胎兒的天賦會比蜜雪兒還強？為什麼你認為殺死她，會對蜜雪兒不利？”

這位陛下真是太善於捕捉關鍵了，這幾個問題如果要解釋清楚，也難免會涉及到核心。

林安微微一笑，搖搖頭，嘴巴卻閉得比蚌殼還緊。

“好吧，看來你連敷衍一下我這老傢伙都不願意了……”

皇帝嘆了口氣，面現垂暮之色。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剩下一個要求，請你儘量保護蜜雪兒，除非你別無選擇——這是身為一個祖父的最後請求，你能答應嗎？”

“當然，我責無旁貸。”

蜜雪兒恐怕無法在親人身邊成長了，平白無故將人家孩子帶走，這樣的保證難道不該給一個嗎？

哪怕林安清楚，這老狐狸是在用哀兵之策，也沒法不應允。

談話末尾，林安忍不住問了一句：

“對了，陛下您真的不介意天選者的厄運嗎？要知道，大部分天選者都是孤兒。”

其實林安想說的是，你這麼輕易放棄蜜雪兒，是不是也相信她父母和兄姐的死，有可能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