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撣一下灰,正要招呼褚守成,倒見褚守成坐在那和春兒玩在一塊,手裡還拿著鈴鐺逗春兒。秦秀才在一邊不時說上那麼幾句,芳孃的心微微一動,這樣情形看起來如此美好,美好的就像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一樣,可是畢竟不是一家人,芳娘把心裡的那絲悸動掩住,上前把手巾遞給褚守成:“你也洗把臉,不然灰撲撲的。”
褚守成乖乖地去井邊洗臉,春兒仰著臉笑:“姑媽,我要大伯,要大伯。”這孩子,芳娘順手抱起他,往他臉上親一親:“你大伯去洗把臉再回來抱你,告訴姑媽,今兒你娘都做了什麼好吃的?”
好吃的?春兒的眼頓時瞪圓,手指著桌上的絲瓜炒雞蛋:“蛋,蛋好吃。”秦秀才拿起筷子夾一小片雞蛋放進他嘴裡:“就知道吃,吃這麼點就夠了。”春兒咬住雞蛋,嚼幾下嚥進嘴裡,嘴巴就再次張開,秦秀才這次送進他嘴裡的白米飯:“吃這個就夠了,我小的時候,連這個都沒得吃。”
春兒不滿,眼睛咕嚕嚕轉著,突然發現剛又回來的褚守成,猛然撲進他懷裡:“大伯,要吃蛋。”褚守成最寵春兒,怎麼受得了他這樣看著自己用軟軟童音說這樣的話?一把把他抱了起來,拿起筷子撿大片的雞蛋就往他嘴裡送。
春兒咬住雞蛋,小眼一眯,秦秀才啪地打了自己兒子屁股一下:“瞧瞧,都會察言觀色了,就知道你大伯疼你,這一口,就去了半個雞蛋。”春兒窩在褚守成懷裡,努力嚼著雞蛋,瞧也不瞧自己的爹。
芳娘摸摸春兒的腦袋:“你大伯疼你也對,但是你不可以仗著你大伯疼你就亂來,知道嗎?”春兒嚼著雞蛋,只覺心滿意足,不管芳娘說什麼都連連點頭,這倒讓全家人都笑了。
熱熱鬧鬧吃完飯,收拾好了碗筷,夏日天長,就坐在桃樹下納涼聊天消食。芳娘搖著大蒲扇,不時往門外瞧,秀才娘子發現了,輕聲說了句:“今兒已經來了好幾趟了,晚飯前還來問過,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以後可怎麼找婆家?”
秦秀才沒有看書,在和褚守成下象棋,聽到秀才娘子這話不由抬頭哼了一聲:“你別說,還真有人好這一口呢,昨兒中午我去田裡瞧一瞧,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蟲害,回來路上見她身後跟了好幾個年輕人,瞧那樣子,只怕口水都流了一地。”
褚守成並沒答話,又飛了一匹象,秦秀才趁機走了一隻卒,正要直搗黃龍時候,門外響起個甜糯的聲音:“姐姐回來沒有?”這就隔了一道牆,誰回來誰沒回來那不是一眼就能望見,還要裝模作樣問什麼?
芳娘咳嗽一聲:“回來了,進來吧。”走進門的喜鵲胳膊上挽著一個提籃,笑著道:“姐姐回來的正巧,今兒我娘瞧見樹上的桃子紅了,摘下了一嘗味道還不錯,就讓我摘了幾個送過來,這都來了幾個月了,也沒什麼好謝的。”
提籃裡的桃子一個個嘴上帶了一點紅,還連了桃葉,瞧起來就好吃,芳娘接了提籃就遞給秀才娘子,笑著道:“大伯母真有心,只是要謝怎麼不先去謝四叔呢,畢竟是四叔一力主張秦家收留你們的。”
提到秦四叔,喜鵲不知怎麼就滯了一下,接著才笑道:“我娘說,這桃子還沒熟的太多,先往這邊送幾個,等多了再往四叔他們那邊送去,不管怎麼說這邊總是更親一些,姐姐。”
喜鵲說到後面幾句,再配以臉上的笑容,自覺有我見猶憐之感,褚守成卻覺得雞皮疙瘩翻了一身,要賣弄風情,也要有那麼點相貌,除了一張麵皮還算白淨,一雙眼有那麼一兩分可觀,鼻子不算高、嘴唇不夠紅,一雙手也稱不上柔荑,做出這種神情,只讓人生厭。
想著褚守成就往芳娘那邊去瞧,要是芳娘做出這種神態,自己該會如何,不,芳娘絕不會做出這種神態,她只會昂著頭,不管是什麼都一力擔下,難道她不知道,這種性子是會吃虧的?
“將軍。”趁褚守成發愣時候,秦秀才直接將軍,褚守成回過神來,不由哎呀一聲,秦秀才點住他的手:“落子無悔,誰讓你方才出神呢,大哥?”這話竟有一點警告意味,褚守成不好說是想著芳娘,只是收拾著棋子,笑著道:“下棋雖是個玩意,可我也悟出些道理,總要身在局外才瞧的明白。”
秦秀才哦了一聲,喜鵲是聽不明白這些的,只對芳娘笑道:“大哥二哥說話,我怎麼總聽不懂,果然他們愛打啞謎。”芳娘伸手拍一拍她的肩:“喜鵲,想聽懂他們說的話,就要多懂些道理,明白自己的處境,你還小,都沒尋婆家呢,不然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後悔?喜鵲眨眨眼,正好瞧見褚守成收棋子的動作,他的動作在喜鵲瞧來是十分瀟灑,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