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昀頓時不出聲了,他是去年正式以伴讀的身份跟在江嬴身邊的,在這之前,他對江嬴的印象無非是一個病弱的表弟,但是這一年間,他跟著他實在見識了不少明槍暗箭,有時候他幾乎要懷疑自家表弟十六歲的身體裡是不是住了一個六十歲的靈魂,明明深宮之中步步危機,他卻一步步走的從容。
打發走齊昀,江嬴閉上眼睛,緩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力氣,他低低的咳了好幾聲,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鮮血。
姚淺看著江嬴,圓溜溜的眼睛裡都是驚訝,這個人的身體,竟然是這麼差的嗎?
一隻雪白的小狐狸用水汪汪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這情景實在可愛的過分,江嬴抬手,從狐狸腦袋一直摸到大而蓬鬆的狐狸尾巴,滿意的眯了眯眸子。
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親自養小寵的心思,只是順帶那麼一提,原本的打算也是放在側殿裡替齊昀養著,不過見到這狐狸的瞬間,他就想不起來其他了。
他病了許多年,不是沒人給他送小寵解悶,品相比這白狐好太多的他也見過,只是都沒有那雙靈氣逼人的眼睛朝他看過來時那麼觸人心絃。
“齊昀說,你會作揖?”江嬴摸了摸姚淺的腦袋說道。
姚淺見他說幾句話都要咳血,看不得他還要費心哄寵物,頓時吱吱兩聲,人立起來,兩隻小爪子併攏,作了兩個揖。
江嬴眼眸彎彎,這時候的他倒有了幾分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氣,他獎勵似的摸摸姚淺的頭,道:“真乖。”
他靠近的時候那股藥味更濃了,姚淺抽了抽鼻子,嗅嗅,忽然有些迷茫起來,這個味道她很熟悉,第二個世界的時候她重病纏身,姚尋給她找來過很多天材地寶,請了無數名醫給她開方子,各種珍貴藥物吃了個遍,最後用的就是這個千金賄仙方,如果她沒記錯,給她開藥的大夫說,這方子花費天材地寶無數,效果不過是延壽幾日,故稱千金賄仙,只有油盡燈枯的人用來有效,尋常人用了,只會咳血不止,脈象紊亂,不過畢竟是天材地寶堆砌的藥方,對身體倒是沒壞處,長久用了還會溫養身子,透過血液排出五臟六腑中的毒素,但是沒人受得住那樣的花費,那樣的苦頭,停藥才可解。
那時候她苦中作樂的想,這倒是個裝病奇方。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面色蒼白的江嬴,這個人雖然看上去虛弱,但怎麼看也不像是油盡燈枯的樣子,那就是,裝病咯?
江嬴卻不知他這十幾年的偽裝被一隻狐狸看破了,低咳幾聲,目光瞥向桌上的藥碗,閉了閉眼睛,端起來,一口飲盡。
不知道是不是姚淺的心理作用,她覺得江嬴的臉色更白了。
喝完藥,江嬴忽然想起一事來,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他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尚不知公母……”
姚淺心中頓起警鈴,她腿一蹬就要從江嬴的懷抱中掙扎出去,沒想到看著病弱的江嬴反應卻比尋常人快得多,出頭如疾電,抓住了她兩隻雪白的後腿。
眼見得手裡不住掙扎的狐狸,江嬴的眼裡泛起一絲笑意:“害羞?那我更要看看了。”
說罷,微微使力把那緊緊併攏的雪白後腿分開,姚淺蹬了兩下,感受到屁股上的涼意,頓時一臉的生無可戀。
江嬴看完,微微笑道:“原來是隻母狐狸。”
姚淺拒絕和他交流,把頭埋進了蓬鬆的狐尾裡,整個狐狸團成了一個球,看上去氣鼓鼓的,卻讓人不由得想去戳戳她氣鼓鼓的小肚皮。
江嬴哈哈的笑了幾聲,牽動內腑,又是一陣咳嗽,這次咳嗽又帶上了血,沾溼了帕子還不夠,滴滴點點,落在前襟上,還有一些落在了懷裡小狐狸的皮毛上,純白霎時被鮮血染紅,他的眼睛暗了暗,把帕子放在一邊。
因著自家狐狸莫名的羞恥心,江嬴原本打算親自給它洗澡的心思歇了,找了侍女給它洗漱,這會兒天氣不錯,沒一會兒溼漉漉的小狐狸就變回了蓬鬆松的小狐狸,江嬴換了外袍,滿意的把狐狸抱進懷裡。
看得出江嬴是個很閒散的皇子,他在營帳裡呆了一個下午,除了見齊昀,並沒有見任何人,他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的樣子,看了會兒書,又折騰了會兒她,等到天色漸暗,他就寬衣睡覺了。
作為一隻剛剛脫離了野生狐狸族群的寵物,姚淺是不能和江嬴睡在同一張床上的,好在侍女心靈手巧,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竹編小筐,底面鋪上柔軟的墊子,周圍縫上細細密密的布料,還用幾張帕子做了個巴掌大的小枕頭,把姚淺放進去,筐子就放在江嬴的床榻邊。
姚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