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換個地方躲避寒風的意思。寺內的頌經聲迴盪了很久,終於停下了,隨著最後一聲木魚響,魂魄是不是已經上了西天?
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爬過了她蒼白的面頰。
過了很久,木和尚走出了寺門:“骨灰我明日會代你葬在寺後的塔林裡。”
“多謝木大師,我就不去看了,”女子輕聲道,“明日,我要去見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你真的是當年那些孩子中的一個?和尚見你腰中纏的似乎是軟劍,當年那些孩子中卻是沒有會武功的。”
“一言難盡,”女子搖頭。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木和尚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還是不說為好,說了,只怕給大師惹下麻煩。”
“麻煩?”
“對於我,朝廷殺之後快,大師若知道我是誰,只有害了大師。”
“難道你做下了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木和尚皺起了眉頭。
“人,我殺過,都是該殺的人,朝廷誅殺我們,卻是另一個罪名。”
“什麼?”
“造反。”女子說得很簡單。
“造反?”木和尚頗為吃驚,思索良久才問道,“莫非你是明尊教的人?”
“大師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無用。那你恐怕也並不相信我佛所謂因果報應,諸天地獄之說吧?”
“不相信。我請大師超度,只因為他們生前信佛。”
木和尚點頭,不再說話。
沉默了很久,女子道:“多謝木大師,我已經沒什麼遺憾了,就此別過。”
她臉上忽然有了一絲笑容,雖然朦朧,卻美得讓人心動:“看見大師,又想起以前的事,有樂有苦,還是沒有忘記。”
說完,她轉身離去,孤零零的一個人,連包袱也沒有帶走。
“當年的那些孩子裡和尚只記得一個,她總是穿紅色的紗裙,在鞋子裡塞香木屑,常常看著西湖水發呆,彈的琴很好聽。和尚記得她曾悄悄給和尚說將來要嫁憐惜她的人……”木和尚忽然對著那女子的背影大喊,“她的名字叫風紅。”
女子遙遙地轉過身來對他笑,消失在夜的黑暗裡。
第十六章
束衣刀
北高峰。
清晨,朝陽的光輝穿過秋樹投在山路上,照得一片溫暖。雖然接近深秋,可杭州地處江南,氣候溫和溼潤,樹木大多還透著沉鬱的碧色,遠處不時傳來啾啾的鳥鳴,為沉靜的北高峰添上了無限生機。
松下,褐色長袍的老者坐在一乘涼轎中,一張厚而軟的氈毯將他腰以下圍了起來,他手裡拿著一卷經文,正看得入神。奇怪的是,四周一片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轎伕。只有懸崖旁站著一個紅衣的青年,手裡一道刺眼的銀華在陽光裡不斷跳動。那是一柄匕首,玲瓏剔透如水晶一般。青年撫摸著那柄薄刃,唇間流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冷厲的雙眼緊緊盯著上山的道路。遠處的西子湖,碧波十里,無限的水光山色全都不入他的雙眼。
他所關心的只有山路,和山路上將來的人!
“何必那麼緊張呢?”老者一邊翻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何時緊張了?”紅衣青年冷笑一聲,“我陳越怕過什麼人?朝廷的五百鐵甲騎射我只用了三百一十七刀,一匹馬也沒能跑回去。她,我還用擔心麼?”
“不擔心?”老者搖頭而笑,“你的指間刃固然險到了極處,她的束衣刀卻是天下軟兵的宗主。而且,不要忘記了,她和你是一樣的,妙火!”
“一樣不一樣,一會兒就知道了。”陳越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那個賤人除了生得媚人,會勾引男人,還有什麼真本領麼?”
“我們五明子中人的武功有誰是真的自己練出來的?你如果不是夢迴光明天宇,哪裡來的這樣一身絕世武功?而她和你一樣!輕敵則必死,她這次含怒而來,不要指望她留情。”
“我不指望她留情,她也休想指望我留情!”陳越狠狠地說道。
“妙火,不要猖狂了。如果不是我在這裡,你哪裡敢說這樣的大話?”老者搖頭道,“如果不是害怕她的束衣刀和‘流水千山’的水部絕技,你又何苦從徐州一路逃到杭州來?”
“裘禪,你要袒護那個賤人?”陳越羞怒交加,向老者大聲喝道。
“可笑,我是在袒護你,難道你一雙眼睛白長了麼?像你這樣不識時務,將來如何接掌我明尊教的大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