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簡的手機響,是開雲打來,詢問兩位女士的情況。林開雲是少數仍然深信女性是社會弱勢群體,需要體貼照顧的男人之一。
之平趁機對書簡說:“開雲想要向你求婚已久,但是害怕你有絲毫猶豫。倘若你沒有立刻回答‘是’,他都無法釋懷。”
書簡的臉色瞬間變得柔和,但是她說:“男人向女人求婚確是對她的最大尊重。可是開雲凡事要求完美,我的父母和童年讓我擔心配他不起。”
之平去找彼得。還未靠近,就聽到房間裡人聲喧鬧。之平敲門,一個戴著小丑的紅鼻頭的人猛地開門,嚇到之平,他卻哈哈笑。那人正是彼得。他給之平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在之平臉上親了又親。之平好容易透過氣,說:“生日快樂。”
彼得拉著之平說:“快進來,親愛的,我等你等到頭髮白。”
之平大笑:“彼得,你的漢語大大進步。”
房間裡一片狼藉,都是各國留學生,在喝酒,聊天,還有人彈吉他,練飛標。大部分之平都認識,於是和每個人輪番擁抱,吻臉頰。
之平把禮物遞給彼得,是一個鐳射唱碟,有《黃河》和《梁祝》,彼得歡天喜地的接受了。之平看到他受到其他禮物,千奇百怪:鐳射唱碟,木雕,甚至踏板車!
外國人總是孩子氣重,不過之平樂得和他們在一起輕鬆簡單。兩年前,之平在圖書館前遇到彼得。彼得被這個美麗的中國女子深深吸引;而之平並不討厭這個金髮碧眼的加國男子。
開雲曾經問之平:“你和彼得走?”
之平故意說:“為什麼不呢?他有漂亮的身體和熱情的吻。”
開雲信以為真:“可是感情上呢?”
之平說:“這個要求太高,感情上我自我滿足好了。”
開雲不能苟同,但是他尊重之平的方式。
其實之平一直深深可望愛與被愛,她覺得從小就嚴重缺乏。但是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填補她這一需要。從小到大,大把男生給她寫情書,等在教室門口訴衷腸,但是沒有人能夠吸引之平。整個醫學院的人都知道之平是個出名的“冰美人。”她對什麼人,什麼事都是淡淡的,不蘊不火。
彼得是異邦人,思維方式不同,之平反而放心把心事說給他聽。
之平靜靜地看著他人歌舞笙簫,彼得注意到,問:“怎麼不講話?不開心?我教你玩踏板車。”
之平聽了,忍不住笑出來。和這群人在一起,之平覺得像是在幼兒園大班。她嘆口氣,說累了,起身告別。彼得很惋惜,但是也不勉強。
之平回到宿舍,卻看見姑父等在門口。他眼袋凸現,嘴角下垂,這一打擊讓他彷彿老了十歲。
之平不忍,說:“姑父,你要保重。”
“我來看你怎樣。”
“我其實並不認識他們。”
“我每年給他們寄一張你的照片。”
之平心裡有個小小聲音不停說:“問吧,只得這次機會。”
終於之平問:“為什麼?他們拋棄我,因為我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可是?”
之平學醫,對人類的有性繁殖有深入瞭解。
“是。他們都志願獻身地質工作,成年行走於深山老林,他們沒有辦法撫養你。本來他們說把你就過繼給我們,但是我覺得叫什麼無所謂,之平,你簡直是我親生女兒。”
“謝謝姑父。”
“不要恨他們。”
“從何談起。”沒有愛,何來恨?
姑父坐上許非的車子離開。原來一切這樣簡單,之平小小的時候還以為是因為犯了錯誤,不可饒恕。
之平接到鼕鼕的電話。鼕鼕是之平唯一的姊妹淘。兩個人相識於一次校運動會。之平從小和開雲一起摸爬滾打,各種球藝樣樣精通。
那一次,她和鼕鼕分在一組跳三級跳。鼕鼕打破記錄,取得五米八的成績,所有人都莫名驚詫,感覺異常恐怖。
這一次,之平沒有照例問鼕鼕:“你和伍藝怎樣了?”
她直接說:“鼕鼕,你和他說明了罷。”
“什麼?那怎麼可以?”
“人生苦短,肉體隨時灰飛煙滅,你還等什麼?”
鼕鼕無言以對,糾纏了這麼久,她以為她的心意他都懂,可是誰也沒有先開口。等什麼,鼕鼕也不清楚。
“他說‘不’怎辦?”
“現在這樣子無異於他說‘不’。”
“可是我總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