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握著紫陌手腕的指節有些發白,分明用了極大的力氣。紫陌毫無知覺似的任由他攥著,目光盯著我手中的信紙,瞳孔跳了幾跳,終究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氣氛有些頓住了,誰都沒有再做聲,靜默中,我卻清清楚楚地感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孤獨和痛苦撲面而來。

我記得這種氛圍,記得很清楚,因為這雙能感知情緒的眼睛,對這種氣氛查知得很透徹,牽動得整顆心隱隱作痛。這是明懸少有的幾次情緒的翻湧,他曾明明白白地歡樂過,憤怒過,傷心過,困惑過,卻很少這樣強烈而混沌地痛苦著。

我被這種痛苦壓得說不出話來,眼前,明懸鬆手放開紫陌,徑直走到我面前,頷首看著我,“因為,云溪,是我師傅。”

☆、師徒

他身後,紫陌輕輕哽咽了一聲,而我已經驚得不敢置信。明懸再沒有看我一眼,自顧自一字一句沉靜地講述著,彷彿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

鬼面參自然不會吞掉書信。吸引它們的只是信上附著的仙氣,仙氣被吸乾後,信就被觸手鬆開留在土裡。他是每日都對鬼面參翻檢一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書信所在。

仙氣這個東西無關於修為,只在於身份品階。若是凡間修煉之人,哪怕造詣再精純,功夫再精進,沒有登上九天位列仙班之前,是一點仙氣都不可能有的。

他是在第二天料理那些鬼面參時,偶然看到一株格外強健有力的植株,觸手的靈活和力度都遠勝過其它。當時,他心裡就在猜測,其他鬼面參只是吸收了鬼湖陰靈之氣的精華,這株鬼面參卻一定是機緣巧合吞噬了什麼仙氣遠為強大的東西,要麼是凡間略得造化的靈獸,要麼是某個仙神遺落的器物。

接著,他在這株鬼面參生長的土裡略一探尋,竟果真找到了一封書信,而當他將信封翻到正面的時候,心跳陡然快得喘不過氣來。信封上寫著“鬼湖謫仙親啟”,而落款分明是云溪。

是師傅。

那個在九天之上傳授了他一身本領的人,那個當年為了救他情願搭上自己性命的人,那個他為之自願留任謫仙的人,那個他擔心被自己牽連而再不敢聯絡的人。

想也知道,是來見他的這個叫林音的姑娘,帶著云溪的書信。

他忽然激動得難以自持,又害怕得驚惶不定。這麼多年來,他和師傅心照不宣,幾乎不再有任何聯絡。當初為了他,師傅被貶下九天,師弟被困在極東海島,他就發誓,不敢再讓一絲一縷的關聯挑起帝尊的疑心,他再也不會讓自己的任性地害了他們。

師傅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今天,他卻收到了師傅的信。他勉強壓抑著指尖的顫抖,撕開信封。抽出那張薄薄的信紙時,他的心已經懸在了喉嚨口。

可信紙上一片空白,一痕墨跡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將近凡塵二十年的光陰,師傅想說的竟什麼都沒有?既然這樣,為什麼要交給他這封信?

他忽然明白過來。

師傅的用意,不在於信,而在於那個送信的人。

是林音。

隔了這麼多年,師傅終於還是告訴了他。往事不可追,此時,師傅卻明明白白都告訴了他,林音是他們共同要保護的人,現在徹徹底底交到他手上的人。

他想起十年前。

那麼痛苦的時光,幾乎要絕望了,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已經耗盡了一切,終於什麼都沒有找到。師傅在水族,一定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可卻忍住了什麼都沒有說。

紫陌比他自由得多,紫陌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卻也瞞著沒有對他說。十天前,當他知道一切的時候,他是想發火的,想去詰問師傅和紫陌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資格。當初是他害了他們,現在又想去問他們什麼?

如今,林音明明白白地站在他面前。師傅在這十年之後,終於將這個秘密放了手。他了解師傅,師傅不是肯像眾人一樣審時度勢的人,也不是在困境裡甩手放棄的人,師傅一向對世事看得透徹,末了,卻放不下自己的一點真心。

他明白師傅的託付,也知道自己攔不住師傅去做早已準備好的事情。

他沒有問,林音也沒有說。她大概是怕失了書信的憑證,和自己沒法開口。只寥寥交談了幾句,他就曉得師傅沒有告訴林音他們師徒的關係。他心裡有點失笑,她竟然沒有想到,如果師傅不是和他認識,怎麼會放心將她薦來。難不成她真當那封信是一個路引,師傅要她來找一個不認識的鬼湖謫仙碰碰運氣?

終於,相識的第六天,林音說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