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而是一邊倒的屠戮。在騎兵的不停推進下,“天義軍”傷亡慘重。那些跑得太慢,漸漸落在逃命隊伍後面,或者被同伴故意擠到隊伍後面的嘍囉們,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嘴巴里不停發出絕望的驚叫。然而,驚叫卻不能給他們的帶來任何速度,反而因為呼吸停頓,而消弱了雙腿的力量。轉眼,滴著血的騎槍從追了上來,將跑得最慢的數十名嘍囉直接推翻。然後,同樣的命運光臨到倒數第二排嘍囉身上,然後是倒數第三排,倒數第四排……血浪沿著騎兵組成的方陣倒卷出去,將恐懼順著馬蹄聲四下散播。
“讓開,讓開道路,向河裡頭跑!”將一名擋在自己戰馬前的嘍囉挑飛,寧子明扯開嗓子,大喊大叫。
當殺死第一個對手,他覺得心中非常痛快。
當殺死第二個嘍囉,他覺得四肢百骸,都充滿了激情。
當殺死了第三,第四,第五,乃至第十名逃命者,他身體內的激情迅速衰退,頭皮開始一陣陣發麻,脊背處開始一陣陣發冷。
他不想再殺了。
對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然而,他卻不敢貿然停下,騎槍列陣衝擊戰術是他創造並親手演練出來的,他自己清楚地知道這種戰術的全部優勢和缺陷。如果他因為憐憫敵軍而拉住戰馬的韁繩,後排的袍澤就會措手不及地撞上他的後背。隨即,他和他身後的弟兄,甚至第三排、第四排位置相鄰的弟兄,就會彼此撞在一起,人仰馬翻。最後全都變成一團肉泥!
他只能大聲喊叫,希望逃命者讓開一條道路。希望自己能儘快將隊伍帶到空闊處,然後緩緩停住坐騎,停止這毫無意義的屠殺。
但是,倉惶逃命的嘍囉們,卻聽不到他的提醒。
即便聽到,逃命者的大腦也已經做不出任何反應。他們只懂得拼命跑,拼命跑,拼命跑成一道直線。然後被騎槍挨個挑飛,挨個被馬蹄踩得血肉模糊。
一名嘍囉倒在了槍下,血漿濺得寧子明滿頭滿臉。那是一名身材粗壯的少年,臉上的鬍子還沒長出來,嘴角處只有一團軟軟的絨毛。
當騎槍追上他的剎那,他居然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後心,試圖用手掌擋住槍鋒。隨即,他的雙手和身體就被穿在了一起,然後遠遠地被彈開去,血落如瀑。
又一名嘍囉倒在了寧子明的槍下,那是一名身體單弱的中年漢子,在被騎槍刺入身體的瞬間,他扭頭看了一眼。雙目圓睜,臉上寫滿了對生命的留戀。
“讓開啊!”寧子明被對方最後一瞥,看得心裡一陣難過。雙臂猛地用力,將屍體朝河道方向甩了了出去。
對方的眼神,似曾相識。他知道,當年那個石延寶,在契丹人的戰馬前,心中肯定懷著同樣的不甘。
石延寶不想死,眼前這個少年和中年嘍囉也是一樣。
可他們都無力抗拒冥冥中的命運。
這是亂世,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幾乎沒有第三個選擇。
寧子明已經死過一回,他不想再品嚐同樣的絕望。
所以,他只能繼續雙手緊握騎槍,只能繼續不停地催動胯下戰馬。向前,向前,將擋在自己去路上的人戳翻,將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全部殺死,將一具具屍體不停地甩向結著堅冰的河面。
無論對方是無辜,還是惡貫滿盈。
注1:短笛,木頭或者竹子做的哨子,非笛子。宋詩有云,短笛無腔信口吹,指的就是這種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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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麋鹿 (五)
第八章 麋鹿 (五)
“轟!”
終於,寧子明覺得手中騎槍一輕,連人帶馬,從屍山血海中急衝而出。前方再也沒有敵人,無論是被嚇傻了的,還是逃命逃錯了方向的,都被他和他身邊的騎兵屠戮殆盡。
驀然回首,卻清晰地看見。河畔,原本流寇們聚集的位置,出現了一條又寬又長的血肉街道。沒有一具屍骸還保持著完整,也沒有一件皮甲能經受得住數百隻馬蹄的反覆踐踏。大部分屍體連基本輪廓都沒法分辨,放眼望去,只剩下起起伏伏的一團挨著一團……
血肉長街的兩側,擠滿了僥倖逃過了一劫的幸運傢伙。然而,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卻全都失去了魂魄。一個個茫然地站在自家同夥的血肉前,茫然瞪著毫無光澤的眼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