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啊

我和朝暉約好了兩天後去馮橋他們家把他偷出來，準備好好跟他談談，拿我們幾年來的深厚感情威脅他，如果他死活要做〃不戒〃和尚的話，那我和朝暉也決定直上五臺山了，去當滅絕師太的第N代弟子，從此吃齋唸佛，遠離紅塵得了，因為痛苦地活著的確也沒什麼意思。

朝暉嚴肅地告訴我說此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這是原則。底線是就算偷不出來，只要見著他，跟他說兩句話，也成了。

兩天後剛好是星期一，馮橋他媽肯定一大早就得去上班，因為記得馮橋提過，他媽是某公司的董事，週一上午都要開例會。而他爸常年都不在家，全國各地的開會，有時候還到外國去開會，忙得四腳朝天。

我們想無論如何也得跟馮橋擺擺事實講講道理了，否則這傢伙這輩子真玩完了，可惜一干乾淨淨的小夥子，簡直就潘安轉世，曾經不知道多少小女生背地裡為他流淚呢。大二那年，就有個大一的小師妹追求馮橋未遂後，揚言要自盡，並無比哀怨地說：〃得不到他的愛，人生將失去光彩！〃

在我們的學校，我是說我的大學，學生自殺等事件偶會發生，這在每個大學都一樣，也沒什麼稀奇古怪的了。只記得有一年，我們學校一連串死了好幾個學生，什麼游泳池裡淹死的，籃球場上猝死的，實驗室裡被姦殺的，弄得整個校園都瀰漫著死亡的氣息。我媽那陣子就跟瘋了似的，一天要打四五個電話，連睡覺前都要確信我活著躺宿舍床上了，她才放心。學校那段時間寢室也管得特嚴，女生天黑了就很少出門，像在躲避戰爭或者霍亂似的。後來非典來了，不過我們已經習慣了被關起來生活，所以沒覺著少鼻子缺眼睛的，一個個兒還越發活蹦亂跳的。窩在寢室裡看書，上網聊天，看電影打牌，小日子過得倍兒溫馨。

追馮橋的那小女生後來在眾人的開導下，沒有自殺，並開始了新的生活。得不到馮橋的愛，她的人生同樣充滿著光彩。只是不知道要她知道馮橋變成了這樣，還會不會去自殺？別說她了，看到馮橋這樣，連我都想跳樓了。我只是不想讓朝暉知道我的想法，其實背地裡我一個人半夜躺在床上，想起馮橋天真無邪的樣子，想起在四姑娘上他彎下腰來，對我說：〃豬，上來吧〃，想起在大學裡他大夏天的在食堂夾塞給我打飯，我就想哭，想他媽的放聲大哭。

像他那樣積極、健康的小孩居然會和毒品扯上關係，我簡直想都不敢想，一想起來就覺得害怕。有時候我想生活真是諷刺透了，老天爺也不曾開過眼，像馮橋那樣的男孩都能去吸毒，這世上還有什麼壞事兒不是人幹出來的啊？

以前朝暉不在的時候，他還在我們宿舍門口等我吃飯，等了足足半小時呢，就頂著大夏天的太陽。到了食堂又看他汗流浹背的，擠在人群中夾塞為我打飯，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坐在一旁看他在食堂裡擠來擠去，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從那會兒起曉曉就懷疑：馮橋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馮橋他們家住在北京一處高檔別墅區，進出他們小區的大門必須登記，電話報主人同意後，才可以。我和朝暉在門口跟那保安死活磨蹭了半天他就不讓進去，保安還說4號樓他們家特地囑咐過了，一般人不讓進去打擾。朝暉說我操！我是一般人麼？我是他哥，他是我弟弟，親弟弟，他現在需要我，你明白麼？

保安被朝暉逼得一步步往後退，朝暉還在繼續對著他念緊箍咒：〃你這人怎麼這麼木訥啊？哪有親哥哥來了不讓見親弟弟的？你還懂什麼叫人間的溫情嗎你？〃

朝暉說著還指著他自個兒那張壞人臉特地強調了一下：〃你看我這樣的，像壞人麼我？〃

大概念了幾分鐘，保安終於招架不住了，看他那樣打小就沒這麼委屈過呢，眼淚花子都快轉出來了。他終於慢吞吞地說：〃那你，你們籤個字吧？〃

朝暉接過筆來，飛快地在本子上籤了名字，兩個字兒寫得龍飛鳳舞的。寫完就拉著我的手跑了進去，一邊朝著馮橋他們家跑一邊笑，傻笑，好像好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到了馮橋家樓下，按了門鈴大半天都沒人開，拍了半天門也沒人應。操！這孫子不會歇菜了吧？

朝暉靠在他們家的門框上，無奈地看著我，我的腦袋也跟著〃轟〃的一下。

〃上次你不是說還看見過他在陽臺上嗎？〃

〃對啊。我從小區外邊的路上看見的。〃

我和朝暉直接朝陽臺的那個方向走去。快走到的時候終於看到馮橋了，坐在陽臺的靠椅上，像睡著了，又像在想問題，又像在看天空。總之我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