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夫人瞧著面無血色的徐靈芸,低聲問道:“芸兒這是怎麼了?才沒幾天,就病了?”
春英收拾心情,連忙答道:“姑娘那日回來後,夜夜不能眠,又吃不下,心裡似是有事,硬是熬病了。”
她睜大眼,小心翼翼地問:“若是二夫人知曉,勞煩告訴奴婢一聲,好解了姑娘的心結,畢竟心病還需心藥醫。”
徐二夫人面皮一僵,徐靈芸的心結不就是嫁妝的事,她哪能有本事解開?
“你家姑娘快要出嫁了,這般心思重,實在要不得,難怪身子骨如此單薄。以後成了蕭家媳婦,管家累人,又得侍奉公婆,伺候夫君,哪裡受得住?”
她輕輕感嘆著,順便忽略掉春英的問話。
春英一時接不上,便見徐靈芸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便道:“姑娘醒了?”
“嗯,”任由春英扶著起身,徐靈芸對徐二夫人虛弱地笑笑:“嬸子來了,春英怎的不叫醒我?”
“不妨事,我也剛來。”徐二夫人心裡琢磨著,該怎麼開口,好讓徐靈芸出面澄清,免得讓周圍的人繼續對徐家指指點點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徐家辦一場花宴,請來親屬和鄰里故交,再叫上徐靈芸出來說一說,跟自己親近一番,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只是如今徐靈芸病了,要出門倒是不好說了。
徐二夫人正琢磨著,就見徐靈芸雙眼亮晶晶地瞅著自己,瞥了眼退出去的陳嬤嬤,小聲問道:“嬸子這回來,可是準備嫁妝單子了?”
聞言,徐二夫人不由頭疼,這小丫頭倒是執著,剛醒來就不忘問嫁妝的事。她剛才好不容易擋掉春英的話,對著徐靈芸問得如此直白,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這事要從長計議,我這回來就是看看你。”
“嬸子有心了,我這身子骨素來不太好,有些老毛病罷了,不妨事的。”徐靈芸用帕子掩著唇,輕輕咳嗽兩聲。
徐二夫人連忙起身,坐在了桌前,生怕自己染上了汙穢:“芸兒好好歇著,嫁妝的事……急不得,先把身子骨養好了再說。”
“多謝嬸子關心,只是離出嫁不到一年,我哪能不憂心?”徐靈芸低著頭,楚楚可憐道:“要是徐家為難,我也沒臉面空手進蕭家,這親事還是算了……”
“芸兒說的什麼傻話,好好的親事哪裡說算就算了的?”徐二夫人急了,害怕徐靈芸一時犯傻,真的不嫁了:“蕭大少爺一表人才,又是有能耐的,多少姑娘家想要嫁,也沒能有這個福氣。這些喪氣話,芸兒以後可不能說了,若是被蕭家太太聽見了,少不得心裡不舒服。”
“嬸子教訓得是,可是這嫁妝,確實讓人犯難。”徐靈芸咳嗽兩聲,又道:“若是拿不出手的東西,讓人見了,少不得落了徐家的臉面,我自己就算了,怎好連累了徐家?”
徐二夫人看見她滿臉憂傷,想著一個小姑娘再厲害,生病的時候尤為脆弱,便笑著安撫道:“芸兒莫急,蕭家財大氣粗,也不指著你的嫁妝過活,差不多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管嫁妝如何,都不會嫌棄你的。”
要是嫌棄,早就該先計較徐靈芸的出身了。
她暗忖著,在徐靈芸最落魄的時候拽上一把,以後嫁進蕭家,少不得會幫襯徐家一二。
徐二夫人略略細數了徐家的家當,要是擠一擠,或許能擠出幾十臺嫁妝來。就是接下來的日子,便要緊巴巴的,徐二爺是享受慣了的,徐老太爺也從沒少過銀錢花,要兩人將就委屈地過日子,只怕是不肯的。
她左右為難,或許自己真要跟孃家商量一番,幫徐靈芸度過難關,以後伸手要好處,徐靈芸也拒絕不得了。
徐二夫人越想越是覺得妥當,面上便帶著一絲笑意道:“芸兒莫要著急,嬸子就算砸鍋賣鐵,也得籌出些嫁妝來給你應急。只是你得心裡有數,怕是不能有太多好東西壓箱底了。”
事先說明白了,也不用出手幫忙後,還落得徐靈芸埋怨。徐二夫人自己有多少體己,孃家又能給多少,心裡是有數的,自然不會多到哪裡去,湊出幾十臺嫁妝已是不易了。
徐靈芸這才破涕為笑,感激道:“那就有勞嬸子了。
她吩咐春英取出一包花茶,讓徐二夫人帶回去。
徐二夫人掂量著手裡的花茶,少說有半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連連叮囑徐靈芸要仔細身子,這才咧著嘴走遠了。
春英送徐二夫人出了府門口,這才回到院子裡,小聲問:“姑娘真要徐家準備嫁妝?瞧著二夫人的摸樣,似是心裡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