峙逸現在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卻還是忍著厭惡對她道:“不冷,還好。”
蘭璇見他看也不看自己,淚水都要湧出來了,一顆心冰冰涼。她原是以為他喜歡雲鳳的手藝,想著把她手藝毀了,她就再沒什麼強過自己了,現在看來,怕是那女人還有些什麼旁的手段。憤憤的想著,面相上雖笑著,到底目露兇光。
老夫人看峙逸身形消瘦了不少,到底是自己肚子上掉下的肉,心裡也不捨。
她其實本不喜歡蘭璇,覺得她過分拿大了些,從前就獨霸著峙逸,現在懷了身孕了,卻也不放手,原是把小婉放在她屋裡,卻也被她百般壓著,若不是她這般好妒,峙逸也不會去看上那寡婦。
想著,又掃了一眼蘭璇,面色紅潤、身寬體胖,哪有半分不好,一雙上挑的狐狸眼還透著兇光,自己當日本是護孫心切,加上又討厭雲鳳,一時迷了心竅,過後漸漸也才想明白是著了蘭璇的道兒了,被她當刀使了,心裡越發恨得牙癢癢。
若不是為了孫子,加上素琴又沒有用,她也不會與她這般虛與委蛇了。
越想著,看著蘭璇就越討厭。
眾人各懷心事,年夜飯吃得越發冷清。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峙逸心裡卻只是惦記著雲越發心不在焉。
他發現自己如今越發離她不開,跟從前卻又不一樣,從前老想著得到她,現在守著她就心滿意足,只求她好,可惜她卻百般膩煩同他一起,在一起不是哭就是吵,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這麼想著,心裡難免悲涼。只覺得人生諸般不易,沒意思。
吃過飯,老夫人遣了身側一干人等,留下峙逸說體己話。
她吸了一口水煙,放在一側。注意到峙逸怔怔然的神色,眼淚都下來了:“你爹過世的時候,你也是這般樣子,話也不會說了,為娘看了好生難過。”
峙逸低頭不說話。
“為娘原是個沒用的,只是你的拖累,我知道你心裡不喜歡蘭璇,為了這個家,才諸般委屈自己,我也早看出來她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回滑胎的事情,我細細想過,原是著了她的道了。算是冤枉了那周雲鳳。難怪那天打她,她不似往常那般沉默,哭天號地的,現在想起來我都��沒擰!�
峙逸心裡苦痛,默默不語。
艾老夫人看他傷心,嘆口氣又道:“我那天仔細看那周雲鳳,如今打扮齊整了,和雲英真是像,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若是喜歡雲英,咱把她娶回來就是了。我前些天在廟裡還願時候還見著她了,我看她踟躕了半天,才叫我一聲‘乾孃’。她如今沒嫁過,又是個善良孩子,跟他們一家人大不一樣。”
峙逸沉默。
艾母只當是他動了心:“再說了,如今周家能和我們比嗎?那孩子是我從小看大的,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你雖娶了幾房了,她爹對不起我們家,她來做個妾也不算虧待她可是?”
峙逸抿了抿唇:“媽,別再說了。”
艾母抽了一口煙,只當他是心疼雲英,又道:“東屋那個怎麼樣了?”
峙逸嘴唇顫顫:“沒啥了,就是手還斷著。”
艾母鬆了口氣:“我就說沒什麼,她這種惡婦,命大得很。”
“娘怎麼想打她的手了?手骨都快碎了。”峙逸低著頭,艾母看不清她的表情。
艾母嘆氣:“還不是那智雲姑子說的,說什麼她繡的東西像活的一樣,不吉利,讓周管家打她的手唄。你也知道為娘是個軟和人,心又善,自是旁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說來也巧了,那智雲姑子前些天也不知是得罪了誰,被人割了舌頭,扔在了街上。想起來也怪滲人的,這婆子一張嘴那個厲害,說幾句為娘就發昏了,哎呀,真真作孽。”
峙逸輕笑:“娘真是心善。大過年的不要再想這些不吉利的了。”
峙逸回去,已是深夜,雲鳳早已睡了。
峙逸怔怔看了她的側面半晌,才去睡了。
他心想如若她跟了他,有了他的孩子,母親就算百般不喜歡她,也會念在孩子的份上,待她好的。
可是她卻這般倔強。
不論如何,他不會再讓人碰她一個指頭了。
新年裡峙逸忙得很,要陪著蘭璇回門,還要四處走動關係,準備禮物,往年蘭璇沒有懷孕的時候,和那些公侯貴胄內眷打交道的事情,都是蘭璇在打點,現在多半交給素琴,但是素琴丫鬟出身,人也木訥許多,到底沒有蘭璇的本事,峙逸只得自己指點,更加忙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