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忽然有僕人的稟報。
“哦,讓那個羽人進來。”悠閒的喝了一口茶,姜子安對管家揮揮手,示意他退出去,然後把冰綃摺好,和簪子一起放回桌上。
管家不情願地退出去了,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少年。
手足上帶著鐐銬,銀白的頭髮雖髒了,卻一絲不亂。眼神是冷漠的,但左額上那個明顯的烙印,標誌著這個羽人的奴隸身份。
“你被俘到蒼雲州後,已經二十年沒回故鄉了吧?”看著少年羽人純白色的頭髮,姜子安懶懶的問。翼族生命很長,這個活了快三十年的羽人,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弱冠的少年而已——“據說,你在蒙國時,曾是雲翼軍的戰士?”
提到了過往的身份,少年眼中有複雜的光,身子微微一震。
然而,很快的,他就象什麼也沒聽到似的平靜轉過頭去。
對於手下奴隸的不敬沒有表示出絲毫惱怒,姜子安只是自顧自的剝開了一個蜜桔,細心的一一去除上面白色的絡絲。
“既然是雲翼軍的戰士,那末,飛過鶯歌峽對你來說應該沒問題吧?”他依舊頭也不抬的問,等了片刻,仍然不見羽人的答覆。姜子安忽然抬頭,笑:“別太固執了,戰士……如果能飛過鶯歌峽,我就給你自由。”
自由。
輕輕的兩個字,卻彷彿一把重錘,擊的少年身子一晃——再也無法掩飾的,羽人的眼中閃出了極度的渴望和震動,不由自主地,他把目光投向了桌子上的絲巾和簪子。
“就這些?……”有些疑慮地,羽人少年問。
“先回答我,能不能飛過鶯歌峽?”姜子安沒有理會他眼中的急切,慢慢一字字的問。
自從十年前那一次海天鉅變以後,滄浪州和蒼雲州之間唯一相聯的狹長地帶沉入了海底,帶著上面昶國的一半領土和村莊。從此,青、揚兩州徹底的被一百丈寬的天塹隔開。
不過,也幸虧是這樣,燮王當年橫掃蒼雲州後,終於未能揮兵南下。
“能。”少年終於點頭,態度肯定。
“好。我給你自由,你以南斗之神的名義發誓,要替我把這兩件東西交給鶯歌峽對面黑翼軍隊裡一個叫‘暗羽’的人手裡!”姜子安拍案而起,眼神雪亮,緊緊盯著那個少年羽人,“——告訴他,東西是馥雅公主給他的。公主再也不會回去了。”
“暗羽?”低聲重複了一遍,少年羽人眼睛裡忽然有意外的光,再次把目光仔細投注在桌子上的髮簪,他的身子一顫。
這個東西……這個東西……
“好!”他霍然抬起頭,緊緊握拳,嘴裡吐出了翼族最高的誓言。
“要走了麼?”昏暗的牢籠中,少年羽人在匆匆的收拾著不多的幾件個人物品,旁邊地鋪上的一箇中年奴隸看著他,咳嗽著,有些疲倦的問。
“這個留給你。”收拾好了的少年沒有回頭,把自己用的鋪蓋卷好,扔在中年人那破舊的一床棉絮上。他一直避開了相處了十多年的同伴的眼睛,面色冷冷的。
他就要獲得自由了,而他的更多同伴卻將要在這個地下角鬥場裡被囚禁至死。
他們這些在戰爭中被俘虜的戰士,現在只能靠著用生命搏殺、來取悅那些戰勝國的達官貴人們,從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生病的中年人看了看他,微笑著:“早就知道,以你的身手、贖回自由是遲早的事情。羽揚,出去了,有空替我回昶國看看……我家裡的情況,以前和你說過無數遍了吧?”
少年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剛被俘虜到燮國這個地下角鬥場的時候,他大病了一場,如果不是同一個牢籠裡的礫,他可能早就死了。
昏暗的光線下,中年人的臉瘦削的有些可怕,咳嗽聲壓抑而空洞:“我自己…恐怕是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了,羽揚。”
拉過少年剛扔過來的被褥堆在身上,但是他仍怕冷似的哆嗦著
“昶國,昶國……”那個叫羽揚的少年驀然頓住了,抬頭,望著天頂上那一絲透下光線的孔洞,輕輕問,“你們昶國,有一個叫暗羽的人,是嗎?”
中年人震了一下,抬頭看同伴:“你也知道暗羽將軍?”
“不錯……他雖然不是出生在我們昶國,卻是我們昶國的英雄。論起他的出身,似乎還是和你同一個國家呢——是來自滄浪州北方的蒙國。”礫回答。
“蒙國……”念著故國的名字,羽揚的目光更加遼遠,彷彿看著不知何處的過去,輕聲,“是嗎?……我也是好久沒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