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取井鹽三萬多石,只待官府的鹽引到位,便可以開始開倉售鹽。
井鹽生意卡在了鹽引上面,許梁覺得這洪承疇官當大了,便有些不把昔日的老下屬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苟富貴,無相忘。這句話多半在洪巡撫面前沒有市場。
許梁很氣惱,覺得洪巡撫在故意斷自己的財路,洪巡撫都回到西安府巡撫衙門好幾天了,鹽引的事情咋一點音訊都沒有呢!於是當晚頂著燭光給新任陝西巡撫洪承疇寫了一封情真意切,飽含委屈,略帶指責的信,著專人送往西安府巡撫衙門,務必親手送到洪巡撫手中。
洪巡撫的回信尚未等到,找麻煩的人卻找上門來了。
平涼知府衙門大堂裡,許梁看著端坐騎子上,一身披掛整齊,卻面沉似水的京營總兵王樸,再掃一眼王總兵身後一排手按刀柄,殺氣騰騰的親兵侍衛,許梁赫然發現,那日被許梁下令趕出府衙的那三名軍士便在其中,對著許梁怒目而視。
許梁不由得心中忐忑地問一旁的平涼副總兵戴風,正是戴風將這位王總兵帶進知府衙門裡來的。
“王總兵這回帶了多少人?駐紮在哪裡,沒有跟著進城吧?”
戴風頭微微一偏,小聲答道:“有五六千人,王總兵想帶進城來。老夫沒答應,這會便駐紮在城外東大營裡面。”
許梁又問:“這麼說,王總兵帶進城來的屬下就他身後那些人?”
戴風點頭。
許梁頓時放下心來。
人少好啊。人少的話,一會真起衝突打起來。許梁才不會擔心吃虧。
“事無不可對人言!”許梁在和戴風竊竊私語,情景暖昧,面沉似水的京營總兵王樸終於冷冰冰地出聲說道,“許知府有什麼話不妨當著本將軍的面,大聲說出來。也讓本將軍聽一聽。”
許梁頓時滿臉堆笑,熱情地道:“王總兵親率朝庭虎狼之師,不遠千里,趕赴陝西平亂。如此大義之舉,本府萬分欽佩。方才本府正與戴將軍商量,晚上該在哪家酒樓為王總兵擺接風宴,方才顯得配得上王總兵的規格檔次!”
說著,許梁微微一嘆,道:“慚愧,西北荒涼之地,菜品粗糙,想要招待貴客,委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他看著戴風。笑吟吟地說道:“不如,今晚就在東大營殺兩頭肥豬,給遠道而來的王總兵和諸位將士來頓蘿蔔燉肉?既有油水。又能管飽管夠?戴將軍,你以為呢?”
京營總兵王樸臉色頓時就黑得如同塗了層炭,憋著怒氣瞪著許梁,王總兵身後,一排親兵侍衛紛紛怒目而視。
戴風到底是實在人,眼見王總兵一臉風雨欲來,憋著笑緩緩點頭,朝許梁拱手,“一切聽府臺大人的安排。”
許梁呵呵輕笑。無視王總兵黑黑的臉色,萬分抱歉的道:“王將軍。招待不周,還請將軍海涵海涵。”
“夠了!”王總兵終於怒了。他不是傻子,許梁表面上說得萬分抱歉,實則肆意調侃。他的臉色由黑轉紅,怒氣衝衝地道:“本將軍奉當今聖上的命令率軍到陝西平亂,聖上有旨,陝西境內所有府州縣屬,俱得全力配合!許大人,本將軍今日親自前來問你,前兩天本將軍派手下親兵向許大人索要糧草餉銀補給,許大人不但不撥付,反倒將本將軍派來的人趕出了衙門!許大人如此行為,可是無視聖上旨意,意欲抗旨不遵嗎?”
這話說得就太嚴重了。大堂裡陪坐的平涼同知陸一發,平涼推官黃道周慌忙起身陪笑道:“王總兵言重了,這,這都是誤會。”
“誤會?”王總兵冷笑。
許梁滿臉驚訝,瞪大眼睛吃吃問道:“難道那三人真是王總兵的手下?”
王總兵冷哼一聲,朝後一揚頭,當即有三名親兵越眾而出,站到許梁面前。
許梁仔細瞅著這三人,忽的撫掌嘆道:“唉呀呀,正是這三位!”許梁忙朝王總兵一臉歉意地道:“誤會,這真是一場潑天的誤會。”
“許大人,抗旨不遵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豈是區區一句誤會便能撇得清的嗎?”王總兵冷笑連連,睥睨著許梁。
這老東西還不依不饒了!許梁心中惱怒,捶胸頓足地道:“怪只怪當日這三位小哥趕到府衙,鼻孔朝天,一副目中無人的欠揍樣子,與本府心目中,溫文爾雅,禮敬上官的京兵形象大相徑庭,這才導致本府誤以為又是那些地痞流氓喬裝改扮上府上來騙吃騙喝來了。咳咳,王總兵久在京師,該想象不到陝西地面上的彪悍民風,這些個殺才一天到晚不務正業,騙吃混喝!咦,王總兵怎麼臉色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