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閉著眼睛,時而緊皺眉頭,時而抿緊嘴唇,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而常慧禪師則心無旁鶩,神情莊重。
過了小半個時辰,許梁便驚奇地看見馮素琴的額頭開始冒出細細的汗珠,又過了會,馮素琴似乎全身都在冒汗,後背上幾處汗水浸透單衣,削瘦的脊背清晰可見。再看常慧大師,也是滿臉大汗,神情疲憊。
許梁看得稀奇,卻也放下心來,照這個樣子看來,老和尚倒也靠譜。
常慧的治療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結束後馮素琴沉沉睡去。許梁對常慧千恩萬謝,原本想大擺宴席,好好答謝常慧大師一回,卻被常慧大師婉拒了,大師要了間雅靜的房間,說要歇息歇息,許梁自然無不允許。
次日送走了常慧大師,許梁再去看馮素琴,此時馮素琴已經醒了,氣色比以往好了許多。許梁大喜之下,一邊派人去請馮老夫人過來,一邊坐到床前陪著說話。
片刻功夫馮老夫人,馮敏兒等人便聞訊趕來了,見了神色大好的馮素琴自然是欣喜異常。屋裡一群女人嘰嘰喳喳說話,許梁便退了出來。
出了內院門迎面便見葛喬,許青和羅百貫三人湊在一塊嘀嘀咕咕,見了許梁忙又過來見禮。
一行人來到會客廳,下人們奉上茶水點心。許梁便笑著問道:“昨天好像就看見你們三人了,出了什麼事了麼?”
葛喬等三人見許梁今日神情輕鬆,態度和氣,便猜到多半是那真如寺的老和尚替少夫人診治有效果。
葛喬便笑道:“原本昨天就該向大人稟報的,只是恰巧大人請了真如寺的高僧替少夫人治病,屬下等人再打擾多有不便,今日看大人神色,莫不是少夫人病情好轉了?”
許梁喜上眉梢,笑著點頭。
葛喬三人便急忙起身恭喜一番。許青還嚷著要去看望弟妹,待聽到此刻屋子裡一屋子女人這才作罷。
葛喬神情嚴肅,稟報道:“大人,昨天您一早去了雲山,有些變故尚未來得及稟報。昨天一大早,江主簿帶了巡檢司的兵勇趕到巡防營營地,宣佈了巡防營的縮編名單,跟以往的縮減四百人的方案大大不同,這回整個巡防營只留下了黃子仁,邢中山,胡小勇,劉戈等有武官品級的人留任,其他人等,包括帳房,伙伕,馬伕,雜役統統清理出了巡防營編制。”
許梁聞言一愣,沉思半晌撫掌輕笑道:“倒沒料到江渚南會幹得這麼徹底,這麼說來,老葛你和二哥都已被清理出了巡防營了?”
“是啊。”許青點頭道。
“更為麻煩的是,”葛喬接著說道:“解散時江渚南放出話來,說大人您當日在縣衙門口親口許諾,會安排巡防營解散人等往後的營生,這招極為歹毒,大人,咱們上哪去找這六七百號人的營生啊?”
許梁輕笑道:“葛老不必慌,本官當日敢這麼說,自然有了打算。嘿,有些人想著給本官來個釜底抽薪,卻絕不會想到,本官正求之不得。”說著,便將心裡的打算與在座的三人細細說了。
葛喬等三人聽了,放下心來,相繼大笑。
又兩日,來往建昌縣的商人便驚訝地發現,原本在譚家二兄弟死後消失的建昌車馬行不知何時又重新開張了起來,而且規格更大,業務覆蓋了水陸兩道,有心人細細一打聽,才知道這重新開張的車馬行居然不叫車馬行,而是叫什麼通天下物流,掌櫃的居然是剛從巡防營巡防副使位置上退下來的葛喬葛大人。
又兩日,更讓人吃驚的事情出現了,開張運營十多年的建昌西門鏢局,雖說近些年不太景氣,半死不活地吊著,但好歹還開著張,而當日總鏢頭戴風當眾宣佈西門鏢局就此關門,門下財產人手一併併入通天下物流,戴鏢頭本人更是擔任了通天下二掌櫃的要職。
這一重大新聞放出來,建昌地面上的人都在感嘆葛喬的手捥老辣,隨即又有傳言,似乎通天下的幕後老闆另有其人,這又讓眾人大為好奇,是誰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夠讓葛喬和戴風都為之臣服?一時間關於通天下的老闆是誰的話題充斥了建昌各個茶樓戲園,據說建昌江面上好幾艘畫舫也在議論,雖然各個版本都有,但總沒有明確的定論,興許有人已經猜到,但懾於某人的威勢,也不敢大肆宣揚。
相比而言,建昌總捕頭燕七的突然罷免,倒沒引起多大議論。
天啟七年六月十一日晚,月黑風高,一艘小船趁著夜色沿建昌江而下進入鄱陽湖水系,路經建昌江關卡時,上船檢查的巡防營士兵進入內倉,當先踏入倉內的隊長劉戈,見了倉內坐著的兩排黑衣黑褲的大漢不由嚇了一大跳,右手都握到了刀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