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正門外響起爭吵聲的時候,建昌一地的官員正在大堂裡點卯。陸知縣慢條斯理地講著話,打門外驚惶失措地跑進一名衙役。
“報……報縣太爺,不好了,巡防營的官兵前來鬧事,把大門給堵上了!”
陸知縣驚得從椅子上差點跳了起來,隨即拍桌子罵道:“還有沒有王法了?這裡是縣衙!”隨即瞪著江渚南,惡狠狠地道:“江主簿,去管好你手下的人!”
江渚南在聽到衙役的稟報的時候,背上的冷汗就下來了。聽得陸知縣的話,匆忙離了大堂,急惶惶地跑出去。
大堂裡,南康通判何論之看向陸知縣,似笑非笑地打趣道:“陸大人,這建昌的水土當真不一般哪,連個小小巡防營的人都趕衝擊縣衙!”
陸知縣紅色微紅,瞟一眼若無其事的許梁,道:“讓何大人見笑了,陸某治縣無方。”
“誒,陸大人又何必自責。”何通判輕搖頭,頗為理解地看著陸知縣,道:“本官遠在南康府都知道,這巡防營乃是許大人一手建立,營中將士對許大人服氣得緊。江主簿上任不足一月,出些小亂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你說是吧,許大人?”
“何大人這話從何說起?”許梁大為驚訝,道:“巡防營雖然是從下官手上建起來的,但眼下江大人才是巡防使,呵呵,有江大人在,小小巡防營鬧不起來的。”
正說著,就見建昌主簿兼巡防使江渚南滿頭大汗地奔了進來,朝陸知縣拱手叫道:“縣尊,外面人,太多了!眼看是攔不住了,得叫巡檢司派人來!”
陸知縣氣樂了,指著江主簿大聲罵道:“江渚南,你才是巡防使!連你這個上官都擺不平,巡檢司又能有什麼作為?”
江主簿臉漲得通紅,尷尬地道:“大人,外邊圍了少說三四百號人……沒敢出去……”
陸知縣狠狠瞪了眼唯唯喏喏的江主簿,一甩袍袖,道:“前頭帶路,本官倒要看看,是哪幾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縣衙搗亂!”
當下陸知縣一馬當先,江主簿小心地跟著,三班六房主事人緊隨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便去大門方向。
此時建昌縣衙大門口已經亂成一窩粥了。只見上百名衣衫不整的漢子擼著半開的袖口,排成一排堵在縣衙大門口,正與守在大門邊上的十多名衙役對峙。這群漢子的身後站滿了助威的巡防營士兵,不過還好,這些人雖然看上去情緒很激動,但都赤手空拳,未帶武器。但在最外圍,有兩隊執槍帶刀的巡防營士兵就不同了,這兩批人分別堵住了進出縣衙的兩條街道,也沒全攔死,就這麼手握兵器,或坐或靠或站,帶著譏諷的神態,冷眼旁觀著其他兄弟與縣衙的對峙。
“退後,退後!你們別再往前走了!”一名值守的班頭緊張地喝道,右手握緊了佩刀,喊得兇狠,卻是語音發顫,色厲內荏。
“叫你們縣太爺和江主簿趕緊出來,給咱們個說法!”
“就是!老子在巡防營幹了這麼久,怎麼能說裁就裁!”
“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每月可就靠著這點餉銀過日子,現在說裁就裁,往後我這一大家子,難不成都喝西北風去!”
……
“退後!”那班頭眼見這些兵鬧哄哄地,一人說一句,漸漸往衙門大門裡擠,不由更緊張了,嘶啞著聲音喊了一聲,見沒人理會他,陪著笑臉拱手道:“幾位巡防營的兄弟,聽我說,咱也就是個當差的,上頭讓辦的事情咱不清楚,哥幾個給點面子,別鬧了,有話好好說,我已經稟報縣太爺和江大人了,哥幾個稍安勿燥……哎,你他孃的還往裡擠!”
班頭這邊正苦口婆心地勸著,見三個巡防營漢子趁著他說話的空檔穿過把守的衙役,就要往裡闖,對自己這個班頭視而不見,不由火冒三丈,這時也顧不上前方巡防營的人多勢眾了,要是讓這三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闖進了縣衙裡,那自己這班頭也就混到頭了,急忙上前兩步伸手就要抽刀,忽見那三人急吼吼地往裡闖,又急步地往後退,班頭正感稀奇,再抬眼一瞧,原來是縣太爺陸大人到了。
陸知縣黑著臉出了縣衙大門,往外一看,見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卻也嚇了一跳,再打量眼,不由更恨得咬牙,因為他看了一圈,居然沒見著一個巡防營的將領,換句話說,圍攻縣衙的,全是小兵,由此可想,那些隊長,哨官,把總,要麼是被嚇壞了不敢前來,要麼,就是故意躲在背後看笑話。
“縣太爺出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這一聲頓時把正起勁吵吵的,外圍助陣的,後邊看熱鬧的巡防營漢子全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