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梁知道賀虎臣完全沒有將自己的擔憂和提醒放在心上。回到梁軍軍營,許梁的心情沉重。他漫無目的的在營中行走,巡營計程車兵撞見了,遠遠地抱拳見禮,小心地錯身而過。
他一邊走一邊沉思。
虎頭關的守軍的戰力之強,完全顛覆了許梁對起義軍的認識。以前許梁習慣稱呼這些造大明朝庭的反的人為流賊,現在,他覺得這批人有資格被稱之為起義軍隊。許梁以前與流賊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在少數。從天啟七年九月,流賊首領上天龍,過天星攻打鎮原城,到解圍平涼,收復涇州,以及後來的收復靜寧州,隆德等城。各地流賊以往都很好打,基本上一衝就垮,一殺就散。
然而眼前的虎頭關很不好打。暫且不去考慮其他的幾萬起義軍的去向問題,單單是虎頭關城樓上那時不時出現的黑衣人隊伍,就讓許梁很警惕。
許梁還曾一度懷疑,黑衣人隊伍的出現是關隴門閥暗中勾結的結果,現在經過一路想來,許梁不由得啞然失笑。前韓王世子朱子健,如今的順義王,帶著韓王府兩百餘年積累的財富和勢力義無反顧地投入到造反的事業中,連親生父母的安危,被押解進京的韓王爺和韓王妃都不顧及了。
韓王府雖然說不上門閥,但韓王府的潛在勢力,比之任何一個門閥都不遜色。
梁軍先鋒官羅汝才安排了探馬的任務,正要回自己的帳蓬內美美地睡一覺,見著許梁揹著雙手,在營內漫無目標的行走,他便好奇地湊了過來。
羅汝才見許梁時不時頭盯著地上,不由也跟著看了幾眼地面。結果地面上除了塵土和乾枯的雜草之外,什麼名堂也沒看出來,不由問道:“大人。您矁啥呢?掉東西了?末將替您找找?”
許梁聞言抬頭,見是羅汝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擺擺手沒理會他。
羅汝才見狀,只當許大人是掉了些隱秘的東西,不太方便讓他人代勞尋找,想想便要離去。忽然又轉念一想,自己身為梁軍的先鋒官,由於是從流賊首領上天龍軍中投誠過來的,出身不太好。雖然許大人看上去也比較賞識自己,但羅汝才總感覺自己與許大人之間還隔著那麼層意思,比不上邢中山,戴風等人那樣,與許梁親密。
看許大人今夜眉頭緊鎖,一會低頭看地,一會抬頭望天的樣子,內心肯定焦急得不行。如果我羅汝才這個時候能夠幫著許大人一塊低頭看地,抬頭望天地尋找東西,萬一真讓自己找著了。豈不是拉近自己與許大人關係的絕好機會?
羅汝才如此想著,鬼鬼祟祟地又跟了過來,湊到許梁身邊。神秘兮兮地道:“大人,您到底掉了什麼東西了?不妨告訴末將,末將好一塊找找。您放心,末將口風極緊。”
許梁頓時一愣,扭頭見羅汝才緊張兮兮的賤模樣,一邊小聲詢問,一邊還四處張望,如同做賊一樣。許梁虛踹了羅汝才一腳,笑罵道:“誰說本官掉東西了?!”
羅汝才低著頭。佝著背,擠眉弄眼地賊笑。
許梁喝道:“站直了!”
羅汝才立馬就站直了。不解地看著許梁。暗道難道自已這回又猜錯了?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許梁問道:“探馬的事情安排妥當了?”
羅汝才聽了,將胸堂拍得梆梆響。“大人放心,您安排的事情,末將無一不安排得妥妥的,絕無半點紕漏。末將往東南西北中這各個方向都派了不下兩騎探馬,查探範圍擴散到五十里外,哪怕發現了一絲絲的蛛絲馬跡,探馬都會立馬回報的。”
許梁點點頭,忽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東南西北中?中是哪個方向?”
羅汝才啊了一聲,嘿嘿陪笑道:“錯了錯了,是東南西北,沒有中。麻將打多了,講順嘴了。”
許梁哼一聲,道:“有了情況立刻回報於我。”
“是,末將明白。”羅汝才點頭說道。
許梁點點頭,揹著手繼續行走。忽發現羅汝才還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不由回頭問道:“還有事?”
羅汝才緊走幾步,湊到許梁跟前,探詢地問道:“大人,您真沒掉東西?”
“滾!”許梁笑罵道,一腳踢出過去。
羅汝才閃身躲過,嘻嘻笑著走了。
經過羅汝才這麼一打岔,許梁原本沉重的心情也隨之放輕鬆了些,搖頭苦笑兩聲,許梁轉身朝自己的營帳走去。
不管明天怎麼樣,先把今夜過完再說。
明天其實也沒怎麼樣,只不過下雨了。雨也不大,只是淅淅瀝瀝,綿綿不盡。自早晨一直持續到中午,午後稍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