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聽了這個,我激動地一把抓住了聶秋遠的一條手臂。屋裡所有的人都吃了好大一驚,男神虎軀一震,險些將一碗滾燙的藥汁潑在我的臉上。
他這才發現手中的碗居然忘了放下,便將碗擱在桌上,扶著我在榻上坐了。我嬌弱地輕聲說:“知道爹爹不在了,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我的腦子裡居然想不起爹爹的樣子,想不起和爹爹在一起的日子,這讓我……更難過……”說到動情處,我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啪噠啪噠地滴在手上。
我清楚地感覺到屋裡的所有人都軟了一軟,包括男神在內。連空氣都軟了一軟。
“不用怕。”聶秋遠說,“現在碗子山的弟兄們全聚在議事堂了,咱們快些把兇手揪出來,就沒事了。”
“我睡了多久了?”
聶秋遠大概沒想到我會沒頭沒腦地問這樣一個問題,有些吃驚地回答道:“快六個時辰了。”
“那爹爹呢?爹爹在哪裡?”
聶秋遠的面色暗了下去。
“還在臥房之中。事情太突然了,你又這個樣子,尚未來得及為父親整理遺容。”
我趁機抓住了他的手,抬起朦朧的淚眼,以哀求的口氣說:“哥哥,我想見爹爹最後一面。”
這個要求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只是他不會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見到躺在床上的魁梧老者的屍身,我極有素養地嚎哭著撲了上去,充滿感情地看著了無生氣的“爹爹”,心中一邊道著歉,一邊亂了方寸地在人身上亂摸起來。
跟過來的聶秋遠他們,以及本來就在屋裡的人,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就算“我”平時的性子再差,就算記憶沒有了,最親的人遺體橫陳在眼前,表現恐怕都是一樣的吧。
過了許久,還是聶秋遠過去,將我拉了起來。韓媚蘭早在旁邊嚶嚶地哭起來了,肩膀一聳一聳的,搞得我心煩意亂。
我的心裡本來就夠亂了。因為我在這個老者的遺體上,發現了一些難以理解的事情。
人死亡之後,屍僵於死後1~3小時開始出現,12小時後達到全身,再持續6小時左右開始緩解,屍體恢復變軟。死後體內停止產生熱量,屍體的溫度大約每小時會下降1度。從這具屍體的屍僵和屍溫判斷,人的死亡時間大約是12-14小時之前,與聶秋遠所說的我昏迷的時長大致吻合。
可是從屍身背後的屍斑來看(我嚎哭著狠命搖晃了他一陣,幾乎把他搖翻了過去,搖鬆了他的衣服),他應該死得比這個時間還要早。也就是說,這個人身上的屍斑很可能比普通的屍體出現得早了一些。
屍體的面部被擦拭過了,可我還是發現了他口鼻間殘餘的一絲白色泡沫狀物。
還有,傳來的很微弱的酒氣。
屍體的面容非常安詳,那似乎是一種幾乎沒有痛苦的死亡。就像是,睡著了,然後,身體慢慢地停止了工作,陷入了永恆的沉眠。
既然聶秋遠已經斷定是謀殺,這屍身沒有外傷,想必他早已用銀針探過毒了。我相信,什麼也不會探出來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斷定這是他殺的,因為我僅憑這具屍體的狀況,還排除不了自殺的可能。
我對於他殺的判定基於我自己的傷情。“我”是因為看到父親出事,驚懼過度,頭撞在柱子上而重傷的。我觀察了頭部的傷情,確實是在柱子上撞的,但傷到什麼程度,現在看不出來了。很可能穿越的過程對這個身體有一定的療愈作用,這是命,我評價不了。
但是,我的左右大臂上各有一處嚴重的淤青,這可是撞不出來的。就算撞,也不能這麼對稱。
這是有人用雙手鉗住我的身體,把我的頭狠狠地撞在了柱子上。
一雙有力的,男人的手。必定是個練武之人,聽說這個“我”也是習武的,功夫還不錯,一般人奈何不了。
那麼我來說一下我對死因的判斷,這是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地方。雖然無法取血和肝臟、胃內容做毒物鑑定,但我認為這樣的狀態,很有可能是中毒――巴比妥酸鹽。
巴比妥酸鹽是一種抑制劑,是第一代安眠藥的主要成分。巴比妥酸鹽對於中樞神經,特別是大腦皮層有極強的抑制作用,過量使用可使神經反射功能逐漸麻痺,最終引起呼吸麻痺,體內缺氧死亡。
這是什麼意思,舉兩個例子就明白了。比如說,安樂死針劑中的一種,主要成分就是巴比妥酸鹽衍生物,配合麻醉劑等其他成分,靜脈注射,作用於大腦皮層,快速使人喪失意識,稍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