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她也正看向自己,目光如炬,書玉情不自禁臉紅起來,又慌的低下了頭去。
“哎呀!”忽然鏡前一聲驚叫,眾人忙起身過來,尤其錢太太走在頭裡,口中急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回太太的話,大小姐頭上這根簪子,斷了。”紅蓮攤開手來,果見一根銀鈕絲八葉桃花簪子,從頭處斷開,分作了兩截。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錢太太見到東西壞了就氣不打一處來,上來趕著就罵紅蓮:“向來你做事都是毛手毛腳,我打著喝著就是不聽!如今可好,連小姐的簪子也弄壞了,來人!”
紅蓮聽見錢太太說話的聲音比往常高了八度,知道壞了,又見叫人,嚇得腿軟身酥,一下就跪在了錢太太面前,抱住她腿就求道:“好太太,饒我這一回吧!原也不是我手重了,紅蓮每日給太太梳頭,太太也是知道的,最知輕重,不會胡亂下手的。實在小姐這簪子日子久了,那銀絲又扭得不好,該連著的地方不過略微帶上些,怎見得不斷呢!好太太,紅蓮說得全是實情,太太不信只管自己看看!”
說著,紅蓮包著眼淚,將手裡簪子呈上,指望錢太太看了,能饒過她去。
不想錢太太聽了這話,更為震怒起來:“放你母親的狗屁!你一向做事不機靈,我說著你就是不聽,總想能混就混過去完事!今天正叫我撞見,再沒別的話好說,竟指這簪子不好!實說給你,這簪子是我給大小姐的,是我孃家帶來的嫁妝!你說它不好,難不成我的嫁妝還禁不住一個下人的手,入不了一個丫頭的眼不成?!”
紅蓮包在眼裡的淚隨著錢太太的話音,一下便滾落了下來,她張了張口,終於沒能回得出話來,人便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書玉見了不忍,她那愛打抱不平為弱者出頭的小心臟又開始有些不安份了,正想上前替紅蓮說句話時,不料蘭緯從她身後轉出來,笑嘻嘻地走到了頭裡。
“母親彆氣,眼看就要過年了,多少大事等著母親料理呢,若氣壞了身子,倒值了許多。” 蘭緯笑盈盈地將錢太太扶回原位處坐了下來,又親自奉上茶鍾,然後方回去,接過紅蓮手中簪子,不過粗撇過一眼,直接放回對方手裡,然後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赤金春蘭吐蕊髮簪,也不用紅蓮,蘭緯便親手替瑞芬帶在頭上。
“這不好了?”丟下這句話,也不看鏡中得意的那人,蘭緯徑直轉身回座,向錢太太笑道。
錢太太見東西到手,肚子裡那一包氣早已飛到九霄雲外,臉上也有了笑,遂回道:“看你這媳婦兒!偏就用了你的東西,你也太是個大方!”
蘭緯半帶笑容半冷哼了一聲,道:“母親為何如此見外?一家子骨肉。不是我要說句多心的話,若都這樣認真計較起來,那幾天幾夜也算不完了。但凡我有的,還不是母親的?”
一席話說得錢太太眉開眼笑,書玉則聽得目瞪口呆,高手,果然高手!錢太太竟聽不出對方話裡揶揄之意,也算是被錢衝昏頭了。
“母親,你看這簪子配我可好?”別說錢太太,就連瑞芬也興高彩烈起來,對著鏡子搔首弄姿,好在書玉剛才吃得不多,不然只怕要嘔出來了。
“自然是配得,”這回曼英搶在前頭說話了,不過她似乎有些嫉妒,又不敢當面說出來,遂將身子貼到錢太太身上,左右扭股糖似的,扭個不住:“看那花樣多漂亮!娘,趕明兒也照樣給我打一支吧!”
錢太太順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道:“你這丫頭偏愛在這上頭趁水!這是你大嫂子帶來的東西,也許是蘇杭過來的,京裡哪能說打就打?哪一路匠人也沒這樣的好手藝!”
說是這樣說了,錢太太卻與曼英一樣,直拿眼睛在蘭緯身上噓個不停。
蘭緯輕輕咳嗽一聲,將手中茶鍾放下,然後方才對曼英笑道:“你大姐姐是簪子斷了,難不成你的也斷了?若真有這麼巧的事,我也送你一支好了,不過現成的沒有,只好尋支舊的出來化了,叫我爹託了人去蘇杭,再叫那匠人照樣打來才好。”
曼英一聽,喪氣不已,又不好直接衝蘭緯發火,只得從錢太太身上下來,翻了個白眼了事。
蘭緯只作沒看見,卻向瑞芬道:“大小姐快來吧!顯見得這樣花枝招展的,襯得我們黃臉婆一樣,愈發不敢見人了。”
瑞芬粘在鏡子前一樣,拔了半天方才拔起來,跟她的丫頭也覺得好笑,又不敢大聲,忍笑將其扶了過來,待其安坐,一溜煙就跑了出去,想必是要出門笑個痛快。
書玉也自好笑,不想背後突然一陣發抖,回頭看時,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