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幾個知道他在臺灣的人的電話,他全輸在手機裡。
他向來只記得有關自己的那幾組數字資料,自身以外的數字串,他懶得費心去背,搞得現在求助無門。
這就叫做自作虐,不可活!
這樣迥異的口氣聽得她好耳痛,祖樂樂伸出一掌到他眼前,打斷他不自然的言語。
“OK,別說了,我可以載你一程。”
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呢?
幾個經過他們身邊的人,忍不住好奇地往這邊看了看。
本是無意的眼神,卻被有心人當成是譏諷。
赫連閻未將心底的不悅流露出來,暗自將惱意全歸咎在猶豫不決的祖樂樂頭上。
她領著他走往要下到地下停車場的樓梯,經常勞動的兩條快腿偶爾得停下,等待尊貴的重要幹部跟上來。
只有三個樓層的樓梯,最多不超過一百階,若只有她一個人走的話,老早就開車在馬路上跑一段路了,哪會人才剛到車子旁邊而已。
而那尊貴的幹部明明呼吸紊亂了,還要故作沒事樣,她不禁納悶,只是一張薄薄的臉皮,真有那麼重要嗎?
在赫連閻扣上安全帶時,她扭開音樂,幫忙掩蓋他粗喘的呼吸聲。
她將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時,他的呼吸頻率差不多調整好了,自動報上地址後便闔上嘴,目光調往窗外。
行經一段路後,他突然又開口,“介意我抽根菸嗎?”
祖樂樂專注路況,慢了半拍才回答,“不行!這輛車的主人非常討厭煙味,你忍耐一下吧。”
漠然的五官瞬間現出惱怒,但迅即沒入平靜的表情下。
掐著煙盒的手指眷戀許久,才又將它擺回原來的位置。
“抱歉。”
短短兩個字,赫連閻說得極不由衷。
她聳了聳肩,愛莫能助。
“到了。”
“謝謝。”
一腳要跨下車前,赫連閻很不情願地讚美,“嗯……你、你開車的技術還算不錯。”說完,雙腳落地,他力道適中地關上車門。
本該是美麗的言詞卻被僵硬的語氣打成對摺。
祖樂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擺擺手欲走,又被他揚起的一個手勢留住。
她按下副駕駛座旁邊的車窗,問:“什麼事?”
“我住四十八號七樓之三。”
然後呢?
她仰著臉望他,無言。
“晚上我請你吃飯。”答謝她的幫忙。
她再度無言。奇怪,這個男人幹麼老要請她吃飯?
“可以嗎?”他低聲下氣地確認。
“不用了啦,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祖樂樂給他一個軟釘子碰。
二度遭拒,赫連閻彎下身體,正色看著坐在車內駕駛座上的女生,這回他看得比上次更仔細。
單手靠放在方向盤上的祖樂樂也毫不扭捏,任由他老兄打量個夠。
她的樣貌──
仍是普通。
臉上同樣是找不到化妝的色彩,比起一張臉總是五彩繽紛的Christina,祖樂樂乾淨得像天使。
如此簡單的原因,就讓他費了心思地記住她這個人。
而那位既聰明且漂亮的女人,卻是得藉由Jerry才能讓他印象深刻。
“祖樂樂,我不喜歡欠人情,你撥個空吧。”
祖樂樂支著腦勺的那隻手撫玩起頭髮,頗無奈地看著沒說“請”的沒禮貌男人。
“一定要嗎?”
赫連閻黑濃的眉輕蹙,不耐地以鼻音回應。“嗯。”
面對這種說一不二的死硬派,她好像也不必太矜持喔。
最佳的回應方式就是給他吃通街,吃到飽、吃到撐、吃到死。
“今天晚上是有空啦,不過我要先宣告喔,我只想吃夜市的攤子,館子和餐廳就敬謝不敏。”
“客隨主便,你下班後先來這裡。”接我。臺北的路他還不熟。
“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他不說再見的。
她將手伸出車外,朝他揮擺了一下。
“醬嘍,掰。”
祖樂樂沒料到晚餐之後,兩人結下不解之緣。
砰!砰!砰!
週末的大清早,以掌拍門的厚重聲響,震得四周猶如地牛翻身,擾醒這層樓另一單位臥眠的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