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到,小小少年,會對當世頂尖強者發出如此的威脅來。
這份膽魄,莫說同齡人,即便是同代強者,又有幾人敢於這樣說、這樣做?
然而,這到底是膽魄過人,還是被逼無奈之後的爆發?
唐澤說,他忍太多年了,如今已不想再忍了,這難道不是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嗎?
其他的話,文子隱或許不會那麼認可,唐澤有一句話,他覺得很有道理。
既然唐澤是叛逆之後,人世間對他有諸多偏見,他的任何收穫,都不為世人所甘願,從而,諸多針對,諸多惡意,那麼,又何必還給他這個機會?
就讓他在黃土坡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將那方貧瘠之地,刻成他的囚籠,度過他這卑微而又清貧的一生,這樣,所有人都省心,也是眼不見心不煩。
讓他出來了,卻又這般對待…縱然他是罪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人界又何至於如此欺他?
事實是,人界需要唐澤的絕代天賦,來為人界的未來去戰四方,這個淺顯的道理,年少者不懂,年長者們不會看不明白。
在這樣的情形下,諸般針對,當真只是因為唐澤是罪子?
文子隱看向天空,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間,落到了外面真實的世界中。
難道?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該怎麼辦?
如文子隱者,此刻,不免都有些惘然,他是真的不知,該怎樣去面對這件事。
忽然間,他腦海中回想起唐澤先前離開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儒家修浩然正氣,何謂浩然正氣?”
文子隱身為儒家弟子,浩然正氣代表著什麼,不需要唐澤來解釋,而唐澤也沒想過給文子隱當一回老師,他這是提醒。
儒家修身、治國、平天下,剛正宏大,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犯錯者,不管此人是誰,都不能視而不見,否則,何來正大剛直,又哪裡來的正氣凜然?
人界艱難,儒家心懷天下蒼生,所以由儒而入道,為人界征戰四方,但這並不意味著,儒家的中心思想就已經被摒棄了。
身為儒家弟子,若連正視一人一事都做不到,還有什麼資格修儒道?
文子隱一聲苦笑,道:“唐澤師弟,你還真厲害啊,三言兩語之間,便讓我不得不去正視…”
苦笑聲中,文子隱的神情,卻是越發的堅毅起來。
他知道唐澤在利用他,要用他的身份,去亂一亂局勢,更要亂一亂人心,然而,身為儒家弟子,這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情,而今,都還需要他人的提醒他才能正視起來,這已然是錯了。
有錯,就要改,以正己心!
文子隱輕聲道:“我輩做事先做人,唐澤師弟,我盡我所能做好我自己的事,也希望,你能多些擔待,你不易,人界更加不易啊!”
人生在世,誰又是容易的?
唐澤現在還管不到別人,他連管好自己都還不行,又哪裡來的餘地去在乎其他?
從來,也都不是他主動去招惹別人,就好比現在。
前方,山坡上,有人將視線,從那極遠處,穩穩的落在了他身上,顯然,早就鎖定了他的位置。
在狩獵場中,不是追擊他人,就是被他人追擊,這一點都不奇怪,唐澤過去那些天中也是這麼做的,不然,趙崖衛等人又怎會被淘汰?
只不過!
唐澤微微抬頭,視線落向遠處。
山坡上的年輕人笑聲傳來:“你竟然不覺得意外,這讓我很意外。”
意外嗎?怎麼會!
當天,陸玄罡親自過來找自己之後,唐澤就知道,對方後續會接連不斷的出手,因為在當天,陸玄罡想做的不但沒有做到,還被謝景文追擊了一場。
對於心高氣傲,還有特殊目的的陸玄罡而言,絕不可能就此暫時告一個段落。
之所以是因為現在方才出手,並非陸玄罡心中還有所顧念,而是前些天唐澤太過瘋狂,出手太過迅猛,陸玄罡所有反應不及,無法及時出手而已。
而今嚴峰、趙崖衛七人相繼全都被淘汰後,唐澤不在著急,便輪到陸玄罡了。
年輕人笑容斂去,淡淡道:“你很聰明,但我覺得,這還不夠。”
唐澤輕輕揚眉,道:“這位師兄,你是來說教的?”
年輕人道:“既然你喜歡換個方法來交談,我自不會拒絕,不過,無論如何都是同門一場,在此之前,還是奉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