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下會暖和些嗎?
他沉浸在自己的狹窄世界中,一把黑色的傘為他擋去了飄進屋簷下的冷雨,清瘦的黑影落在他的身上。
迪克輕輕笑了聲:“我就知道你沒帶傘。”
維維安眼神空茫地看向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緩慢地站直了身體。
兩人心照不宣地將一些事埋在腹中,誰也不提起。
“走吧,理查德。”維維安主動接過了傘。
迪克撐起另一把黑傘走在他身後,趕上去幫維維安拍掉了後背上的灰塵。
劇院的牆是灰白色的,粉塵落在黑色的衣物便顯得異常顯眼。
迪克沒拍兩下就發現不大管用,反而自己的黑色衣袖也沾上了點兒灰白粉塵。
對上維維安扭頭的眼神,迪克尷尬地收回手,說:“看來只能麻煩阿福了。”
維維安沒說什麼,微微低著頭,攏緊衣服繼續往前走。
迪克看著他纖細白皙的脖頸,想到了什麼,於是又兩三步趕上去,取下自己的圍巾笨手笨腳地環在維維安的脖子上。
圍巾鬆鬆垮垮,迪克既要顧著傘,又要整理圍巾,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維維安扯住厚絨圍巾的一角,淡淡地說:“我自己來。”
迪克的手微微一頓,繼而平靜地收回。
“好。”
他拙劣的模仿並不代表維維安願意接受。
迪克開車,維維安如往常一樣坐在副駕駛。
從汽車啟動,車內狹窄的空間就安靜到讓人有些不適。
迪克不時從余光中觀察維維安的神態,偶爾也觀察路過的街道。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盡量平淡地說:“我已經申請調到哥譚警局了。最近哥譚不大安全,我會盡量抽時間來接你回家,就像今天這樣。”
維維安冷淡地回覆:“哦。”
他看起來疲憊極了,神色怏怏,眼睛半闔,眨動緩慢,似乎馬上就要睡過去。
迪克也沒在意他冷淡的態度,他繼續說:“我沒空的時候,提姆有時候也會來接你。”
“達米安的話,我希望如果你們有矛盾了,最好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對了,想吃披薩嗎?阿福今天有些忙,大概來不及做晚飯了。”迪克眼尖地看見了一家適合維維安口味的披薩店,他開著車準備找停車位停車。
維維安卻神色倦怠地看著他,難得開口說句長話,“理查德,這個無聊的扮演遊戲你玩了快兩週了,還沒膩嗎?”
車子猛地停下,有一半還沒進入停車位。
迪克看向維維安,後者卻一副神色聊聊的樣子說:“回去吧,我不餓。”
迪克說不出的壓抑,也許他的確只是在玩一場破綻百出的扮演遊戲。
幾秒後,他重新啟動了汽車。
這一次,汽車安靜又平穩地返回了韋恩莊園。
“謝謝。”維維安在下車前取下了迪克給他的圍巾。
還帶著溫熱氣息的絨毛圍巾落在迪克的手上,他卻只能看著弟弟像一塊拒人千里的冰石般離開。
路過花園裡的冷杉時,維維安停下了腳步。
深綠色的冷杉樹是花園裡唯一的色彩,僅有的幾朵冬日裡盛開的花,早已因為阿福這些天的忙碌無暇顧及而衰敗了。
維維安看著冷杉,這時才想到,聖誕節快到了。
這棵冷杉樹又叫韋恩家的聖誕樹。
起因是四歲的維維安某天在看動畫片時,看到裡面的林木工人砍伐冷杉來製作聖誕樹,於是也吵嚷著要種一棵冷杉,等到聖誕節的時候就做成聖誕樹。
那時是春末,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可以留給冷杉成長。
阿福和布魯斯被維維安小少爺的奶音吵得頭都大了,當天便找來了一棵半大的冷杉。
維維安像巡視著自己的領土一般,最終一錘定音,將冷杉栽種在花園裡,原因是隻要他墊一個小板凳,就能從臥室的窗戶隨時觀察聖誕樹的生長。
布魯斯和阿福當然拍手錶示同意。
三人拿著小鏟子就去了花園。
忙忙碌碌耗費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們一起把這棵聖誕樹種在了花園裡。
維維安這個個頭還不到布魯斯膝蓋的小傢伙,對栽種這棵聖誕樹最大的貢獻是留下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聖誕樹還沒被泥土覆蓋根部時土坑邊緣留下的兩個深深的小手掌印,表示維維安少爺為栽種聖誕樹填了土;另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