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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局棋自始至終糾纏扭打,從東北殺到西南,當局者窮盡心智,局勢變幻莫測,旁觀者心膽俱裂。大砍大殺的結果,卻是握手言和。棋局一了,眾人長舒口氣,如釋重負。

白衣青年說道:“宗大人棋如少年郎,小子倚仗劫材優勢,要贏大人一局,沒料到大人預留後招,下成和局。要是大人年輕十歲,我可不是對手。”

宗大人:“王英老弟棋藝甚精,後生可畏,我雖然年紀大你一些,卻不服輸哇。”

旁觀的馬勝、莫酬說道:“宗澤大人的棋藝習自國手劉仲甫,年輕時罕有敵手,豈是老弟所能望其項背呵。”

王英:“還有這等逸事!”

宗澤讚道:“王老弟與我當年的棋藝半斤八兩。如今人老,精力有限,要是再下一局,可要落於下風。”眾人說道宗大人謙虛了。

宗澤會在這裡出現,大出劉通的意外。原來宗澤愛好圍棋,平時忙於政務,很久沒摸棋子,幾日前他從山東的登州來京公幹,這天心血來潮,想起太學中高手眾多,便來一遊。資歷較老的知道他棋藝出眾,就讓王英陪他對局,倆人棋逢對手,下得酣暢淋漓,宗澤大呼過癮。

二宋,圍棋大有發展。北宋張擬著有《棋經十三篇》,劉仲甫著有《棋訣》,圍棋理論達到新的高峰。宋後《忘憂清樂集》收錄的古局裡頭,劉仲甫驪山遇仙譜,傳為千古美談。

宋太宗趙匡義極愛圍棋,曾賜予下棋的平民郭贊以官職,太宗以後的宋皇多是圍棋愛好者。不僅士大夫們愛下圍棋,平民百姓中同樣廣為流傳。劉仲甫是哲宗、徽宗時期的圍棋第一高手,縱橫棋壇二十年,他有詠棋詩一首。

詩曰:

一子姑饒天下先,眾人合計也枉然。

略憑棋訣雕蟲技,入住京師二十年。

北宋范仲淹、王安石、歐陽修、蘇東坡、沈括均愛圍棋,南宋高宗趙構、陸游、陸九淵、文天祥也愛圍棋,宋代的圍棋深入人心。相傳薛昂與王安石下棋,賭梅花詩,薛昂輸棋,詩作不出,安石代作一首。後來有人寫詩笑他。

詩曰:

好笑當年薛乞兒,荊公座上賭新詩。

而今又向江東去,奉勸先生莫下棋。

詩中的薛乞兒即是薛昂,荊公即是王安石。而蘇東坡與人下棋,負多勝少,曾寫下勝固欣然敗亦喜的詩句,足見圍棋在二宋盛極一時。

古人下棋,先在四個星位各放二枚黑白子,稱為勢子,由白棋先行。而現代圍棋則是取消勢子,由黑棋先行。現代圍棋取消勢子制度,留給人們更大的發揮空間,更有利於佈局謀篇,或取外勢,或撈實地,取決於個人愛好。古人重在點子,今人重在數空。現代圍棋,與古代相比,理論上更進一層,思想上更加解放,技法、觀念更為開拓。現代圍棋,不僅以哲學理論為內涵,更以數學理論為基礎,從佈局到收官,從邊角到中腹,都進行嚴格的數學計算,除了雙方搏殺當中的算路,還對每一手棋的目數價值予以嚴密地辨析。客觀來說,現代圍棋比古代先進。

古人下棋,戰意為先,今人下棋,佔地為上。因此,古人的棋,刺刀見紅,滿盤廝殺,比比皆是,頗象後世業餘棋手的對局。現代韓國一流棋手劉昌赫九段,出身業餘棋壇,棋路甚野,以力戰聞名於世,頗有古人棋風。現代圍棋高手,較少搏殺,講究佈局、奪空和轉換,奉行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策略,但絕不是不擅搏殺算路,只是該出手時才出手,其高者對弈,如龍行九天,魚翔淺底,痕跡鮮活,卻又難覓其蹤。

眾人還想一睹宗澤棋風,宗澤說道:“今日已解棋渴,我該讓賢了,你們年輕人下吧。”說完起身讓位,退在一旁。

接著高振入座,與王英放對。高振身著青裳,王英身穿白衣,一青一白,與棋盤棋子極為相襯。高振略遜王雲一籌,執白先行,但也相差不大。二人你來我往,難解難分。棋至中盤,高振棄東南不顧,爭先手競入北地黑棋勢力,遭到黑棋狙擊,黑白二道的戰火自西北蔓延而回東南,因高振脫先,這裡欠一手棋,頓時局勢惡化。高振極為頑強,戰至最後,僅以二子告負。

宗澤說道:“遠不可太疏,疏則易斷,近不可太促,促則勢贏。高兄以為黑棋北邊空曠易斷,不料正入黑棋彀中。入界宜緩,白棋棄子爭先,匆忙打入黑地,因而陷入苦戰,只輸二子已然上佳。”

高振說道:“吾決意置之死地而後生,拼力一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眾人感其鬥志。

高振退下,宋昭上場。宋昭棋力較高振弱些,不久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