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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看她著急的樣子,他心中得意更甚,而一股酸澀的滋味湧上心尖,匯在那裡堵的難受。他是何時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瘦弱、膽怯、無助、甚至連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很小心,每天如履薄冰,每天心驚膽戰。

他又怎麼會把她變成這個樣子?他記得小時候,都是她驕傲的對他說:“駿哥哥,今天不許不陪我玩兒!”而他卻是恭恭敬敬站在她跟前,笑著拽拽她小辮兒說:“遵命!”

他口氣軟下來:“我又沒說什麼,你怎麼這麼怕我?”

“我……”她半天說不上話來,只是驚顫的望著他,他嘆了口氣,不再問下去,輕輕扶上她的肩膀,柔聲說道:“若軒,你不必怕我的。”

她苦笑,並不答話。他說的這句“不必怕我”,誰又能知道會保持多久?也許第二天,沒了這些暮光浮雲,沒了這些山花芳草,他又脫去了溫情的外衣,擺出一張冷冷的臉。

她又該怎麼做到不怕他?他大約猜出她心中所想,天邊霞雲,卻似是一道道屏障。夕陽無限,卻近黃昏,他想抓住她的一切,卻只能在這明滅交界,抓住她冰冷的手,哀嘆似水流年。

他隨手摘了一朵曼珠沙華,遞在她眼前,說道:“若軒,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她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那朵曼珠沙華鮮紅似火,映在她眼中,竟成了她心口永不癒合的傷。那天她第一次來他的別墅,那天她把自己給了他,那天她就認出,這漫山遍野開著的是悲傷的彼岸花,那花的嫣紅,便是她落在床單上的痛。

太陽漸漸西沉,天色逐漸轉暗,他周身那層暮色也淡了,他兩根手指捏著花莖,輕輕搖了搖,對她說:“這花叫曼珠沙華,我來這之後,聽當地人說起才知道,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彼岸花。彼岸……”

他托起她的下巴,直視著她,眼中竟蒙上了一層無法言說的傷感。“我總是會想到我們,同岸的人,到頭來卻還要相隔彼岸。”

她心中一痛,小手搭在他腰間,細細弱弱如絲帶纏繞,她說:“宏駿,其實……我願意跟你在同岸的。”

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背過身,看著那漸沉的夕陽,光並不刺眼,馬上要被黑夜所取代,可不知為何,他竟覺得睜不開眼睛。

眼裡的刺痛,傳入心中便成了難以言說的傷,自從他父親坐牢的那一刻,自從她父親去世的那一刻,他與她再也不是同岸之人。她看著他的背影,淒涼湧上心頭,他被落日拉長的身影蓋住了嬌小的她,她躲在他身後,默默蹲下,似乎他的影子就可以溫暖她。

她環抱著自己,嚶嚶啜泣,面前那個身軀再也不會為她擋風遮雨,即使她再貪戀過去的時光,那畢竟都是影子了。

“若軒……”他心疼的看著這個憔悴許多的她,腦海中還是她年少時粉嫩圓潤的模樣,他也蹲下身子,擎著那朵小花在她面前,笑笑說:

“知不知道這種花都開在哪?我才知道,這種花的生長要求很特殊,常年24度左右的氣溫,才有可能養得活,太熱或太冷的環境都不可以呢!所以,只有山上才適合,尤其是這一片,這裡的溫度不高,你看……開了這麼一大片!”

“你真的知道這種花都開在哪裡嗎?”她問,眼角滴著說不清的悲哀。

“開在哪?”

“陰間……”她悽楚一笑,挽過他手中那朵火紅的曼珠沙華,說道:“這種花開在冥界,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開在黃泉之路的兩側。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他淡然笑笑:“這些都是傳說,不足信。”

她捏著那朵花出神,目光似是飄移至無邊之界,藏著空洞和神傷,她喃喃自語著:“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生生相錯……”

“若軒,你別這樣好嗎?”他扶上她瘦弱的肩頭,隱隱感到她的肩在輕輕聳動,她低著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知道她一定是在哭。

他突然緊緊擁住她,溫暖從他一雙大手下傳入她的心間,她覺得好過很多,像是蟄伏了一個冬季,厚厚的積雪壓在身上無法喘息,春風一過,雪化雲開,處處是一片生機盎然的暖。

她也禁不住緊緊靠在他懷裡,就像下一刻他便要從她身邊消失,這個懷抱從年少時就那麼熟悉,這個懷抱從年少時就只屬於她。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躺在了那片花叢中,方若軒張開眼睛,面前是他那溫和的目光和笑容,她一恍惚,像是回到了從前那落英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