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弄了一個軍火庫。我對追蹤器的需求很大,有時候悄悄放在別人鞋底,有時候藏在衣服接縫中,這樣才能掌握問題兒童的房屋配置。我常在他們睡著後,站在他們床邊。
羅比茲已經離開家,正在民族大會戰紀念碑附近晃盪,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散發著光澤的黑石與飄落在斜坡與紀念碑表面的白雪,營造出搶眼的對比。
我感到意外,基本上那不是他的活動區域,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又故態復萌。路上白雪被往來車輛壓得密實,隼轟隆一聲,左搖右擺,從兩輛開得戰戰兢兢的汽車空隙間疾馳而過,飄揚的皮大衣纏住一輛車的外後視鏡,將之扯斷。我頂住這次猛拉,沒有打滑。我沒有下來檢視。抵達紀念碑前,我不會停車。
我把車停到紀念碑前的山丘上。PDA顯示羅比茲在左方,應該是在紀念品專賣店裡。
我大可到那裡去盯著他,因為他並不認識我。我看管的問題兒童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直到結束那日。但是那家店裡也許裝了攝像機,我不希望他跟我之間被找到關聯。
等待。
我一會兒看看PDA,一會兒盯住店門口。訊號沒有移動。羅比茲應該在喝咖啡,或者想辦法暖身。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始終沒有動靜。
我下了車,滑下覆雪山丘,沿著矩形池塘周圍通往紀念碑的小路移動。雖然又冷又暗,路上仍有行人迎面走來,不過他們似乎想趕快離開,回到住家或旅館房間的溫暖裡。羅比茲出來時,我離專賣店大概有十米遠,他手勾著一位黑髮女子,兩人有說有笑。她並不顯眼,事實上不屬於他的獵物。但是他下半身穿著紅黑色格子褲,那是今晚要大幹一場的明確徵兆。他想痛快慶祝一番時才會穿上這種褲子。以前會穿來召妓。有一次他做壞事被我人贓俱獲,穿的就是這條褲子。
羅比茲並非特別迷人,但只要有心,也能一眼吸引住女人,迷倒對方,讓她覺得他彷彿能讀懂她的心思。羅比茲擅長引起他人共鳴,而且深諳調整自己配合對方之道。我已經不只一次觀察到,他那二頭肌比健身鍛煉出來的還有分量。
他們漫步經過紀念碑下,走到池塘較無人跡那頭。羅比茲一邊講話,手一邊動作,惹得女子開心地咯咯笑個不停,靠著他肩膀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他成功扮演魅力男,我對此不予置評。然而羅比茲要的不是無害的一夜情,而是口味再重一點的。
我從另一邊跟著他們,池水已結冰,不會流動,滑冰者在池面上溜著圈圈。我一直盯著羅比茲。他走到賣栗子的小攤前,向全身包得嚴嚴實實的婦人買下一袋裝好的栗子,然後跟女伴離開小徑,朝樹林走去。我確信他一定告訴她那是到停車處的捷徑。兩人消失前,我提腳跑了起來。
時候到了。
我全速衝進林子裡,拉下羊毛帽,弄得像頭套。網眼很大,眼睛處不需要開洞。別人完全認不出我的容貌。
前方灌木叢傳來輕微乾擦的一聲。電擊棒!羅比茲已經開始行動。不過至少有個好處:那女子一定昏厥過去。這樣我執行計劃容易多了。
我用力縱身一跳,躍過灌木,倒地滾到羅比茲背後又快速站起。女子躺在地上,他蹲在旁邊,左手拿電擊棒,右手裡有把刀,正要割開受害者的衣服。
他轉過身,一看見我隨即擺出攻擊姿勢。“見鬼了!”他粗口咒罵,朝我刺來。
我閃開刀子,拿出大衣裡的保溫瓶,往他前臂砸下去,膝蓋則瞄準手肘使勁向上撞。槓桿定律奏效:關節折斷時,發出好大聲響。
羅比茲痛得大叫,刀子掉落,人踉蹌後退,跌跌撞撞絆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往後摔到雪裡。
他還沒來得及起身,我已站在旁邊,踩住他的鼻子,再把他往雪裡壓。“我當初已經警告過你了,亨德利。”字字鏗鏘清晰。
他雖咆哮咒罵,我仍聽到電擊棒的喀吱聲,洩漏出他正要出手攻擊的意圖。
我要讓他瞧瞧電擊棒無法如他所願傷得了我,故意被他電擊,電流穿過全身。我咬緊牙根,頑強抵抗發抖的四肢。
他終於瞭解到自己正面臨著真正的危險,瞪大眼睛向後爬,扶著一棵樹站起來,打算逃跑。
我沒有立刻追上去。他認出我了嗎?他是否在問自己,當初為何沒把警告聽進去?
羅比茲在林子裡跑跑跌跌,遇到樹椏便彎下身子,看到障礙就跳過,拼命跑向街道。如果他到達斜坡,事情會變得棘手,因為有太多車輛,太多目擊者,還有太多手機可以打電話報警。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