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著數百蜂擁而至的看熱鬧的本城民眾,人聲鼎沸。因為不是正式的軍事場合,虢王李巨也就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尋常人等是進不了軍事校場的。
至於李輔國,根本沒有跟來,早在王府的客房中歇息去了。對於此戰的結果或者說對於孔晟的下場如何,要說他一點也不關心,那是假話,但他更明白自己無力改變什麼,索性就置身事外,圖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孔晟若是勝了,他樂見其成;可孔晟若是敗給了李川的百人隊,那也無可奈何。
李萱站在李川的身側,清秀的臉上瀰漫著輕蔑和凜然共存的神色。她一向看不起自己這位將來要承襲虢王爵位的異母兄長,認為他剛愎自用、才疏學淺,他唯一比自己強的就是生了男兒身;而讓她此刻有些凜然和警惕的是,她竟然不知情,李川何時訓練了這麼一支看上去勇猛彪悍的親軍護衛?
李川長出了一口氣,揮動著手裡的令旗。
臺下百餘名手執陌刀、身著清一色明光甲的雄壯漢子列隊整齊,面色肅然。得到李川的軍令,這百餘護軍開始變幻陣型,移動速度奇快,而動作整齊劃一。
李川得意地故意瞥了李萱一眼。
李萱毫不示弱地回望著李川,心裡暗暗警醒過來,恐怕李川今日糾纏了這麼久、一直將這場鬧劇上演到了城外的軍校場上,真正的目的是一方面向自己示威,一方面向父王和虢王所屬展現自己的練兵才能和潛在力量吧。
李萱有些擔心地望向了軍校場的進口處。她雖然見識過孔晟的勇猛,但以一人之力抗衡李川這精挑細選錘鍊多時的百餘精銳護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縱然她此刻開口向虢王請命,但軍中無戲言,李巨同意讓孔晟與李川護軍一戰,就不會半路取消。
噠噠噠!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觀眾群頓時激動起來,擁擠著扭頭向來路瞥去。
虢王李巨等人更是放眼望去,只見一匹神駿白馬飛馳而進,馬背上一個年輕小將白衣亮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英氣勃勃,器宇軒昂。
李萱眼前一亮,而薛勝卻是忍不住低讚一聲道:“這孔縣令披上甲冑威風凜凜,氣度端地不凡!”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宣威將軍杜平和歸德中郎將宋安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暗暗搖頭,心說孔晟或許通些武藝騎射,但看他那單薄的小身板,無論如何也不能算是什麼勇猛之將,這一次,一定會在世子李川手上吃大虧,雖然不至於丟了性命,但一敗塗地並被李川狠勁羞辱是必然的。
而末了,甚至還會被李川以莫須有的罪名深陷囹圄不得脫身。(未完待續。)
第一百五十九章 霸王不言勇,少年自稱雄(2)
穆長風和烏顯烏解兩人神色凝重地也各自縱馬弛進校場,在校場點將臺下左側的一個角落裡立下馬,騎乘在馬上凝望著孔晟緩緩打馬向李川的百餘精銳護軍隊行去。
校場西北角的圍牆上,一朵紅雲飄然而上。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紅衣勝火挽著雙垂髻、淡掃蛾眉、風姿綽約的年輕女子,勁裝打扮,揹著一張雕花長弓,神色複雜地站在那裡,遠遠向裡張望著。
孔晟夾了夾追風馬腹,追風長嘶一聲,嘶聲清亮,在空曠的校場上久久迴盪著。孔晟打馬疾馳,這個時候,李川手裡的令旗又高舉搖了搖,他手下那經過了長期訓練磨合的百餘護軍隊進退有據,得令立即變幻陣型,從一字長蛇陣變成了龍騰合圍陣。
百餘殺氣騰騰的護軍手中的陌刀向上高高舉起,動作整齊劃一,刀立如雨,在陽光下反射著清冷的寒光,陡然吐氣開聲,同聲呼喝道:“殺!”
孔晟端坐在馬上,手裡的方天畫戟橫在馬上,他的神色肅然。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其實非常複雜。從本心來說,他本是一個靠腦力、智商和權謀手段吃飯的人,如今卻要連番真刀真槍地上陣廝殺,這種強烈的反差讓他感覺有點詭異,也有些荒誕。
但現實遠遠比想象更荒誕,正如有很多時候,其實現實比小說更意淫一樣。
孔晟知道自己適逢在這個亂世頻仍、烽煙四起、崇尚武力的年月,要想置身事外、“羽扇綸巾”、在“彈指間檣櫓灰飛煙滅”,是不現實也不是可能的。既然命運一次次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那麼。他便退無可退。
既然無路可退。那就戰吧!
孔晟“前任”骨子裡潛藏著的那股狂野、彪悍和悍不畏死的狠勁兒,在某些關鍵時刻就會全身心湧動起來,直接催動著讓他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