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還需要犧牲多少個鄧世昌,才能真正清醒過來!
對軍人們來說,落後就要捱打!可又不能不捱打!
海軍啊!海軍!
李鴻章似乎看出了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看他雙眼圓睜,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當著太多官員的面,也沒法問他,不由得暗暗著急。
孫綱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責任,衝李鴻章不好意思地一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今天的朝會由恭親王主持,乾清宮裡,各部主要官員都到了,氣氛顯得肅穆而壓抑,光緒皇帝端坐在寶座之上,看上去心情也是不太好,潛意識裡,他一直把翁師傅當成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一直尊敬的師傅吵架,感覺不爽是肯定的了。
山呼萬歲,禮畢後,恭親王奕訢首先說道,“前日俄人逼佔旅順之事,雖俄人未逞其志,難保其不復來,今沿海各省督撫上書言擴充海軍事,眾位有何建言,當奏於皇上知道。”
一下子就冷場了,沒有一個人回答。
自打上次大批清流言官被攆出朝廷後,剩下的人對中外情勢一無所知,已經沒人敢亂說話了。
這些由科舉考試出身,滿腹八股應試技巧的官員們,在日本人的炮火前,已經失去了對中國輿論的控制。象這次俄國人強租旅順事件,他們除了滿腔憤懣以外拿不出任何辦法,讓光緒皇帝感到十分失望,當俄國人終於退走,這幫人又指責皇帝賞罰不嚴,將士不用命。光緒皇帝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所以才有了那場大吵。
從第一次鴉片戰爭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中國傳統知識階層的思想意識竟然沒有絲毫的進步,讓孫綱不由得感覺到一種深深的悲哀。
但是,從那些奏摺的抄報來看,普通的百姓們和民間士紳,面對日本人的屠刀,已經從淋漓的鮮血中清醒過來了!
“稟皇上,此次俄人敢先攻日本,又謀佔我海口,皆仗其鐵艦堅利,橫行無忌,我之‘定’‘鎮’二艦,下水至今已逾十年,艦體老化,現正在塢內改裝大修,大鐵艦僅‘開遠’一艘,恐難足用,臣懇請皇上允准,撥款再購新式大鐵艦二艘,方足守口之用。”李鴻章說道,
“日本犯我沿海,皆用快船,來去如電,大鐵艦笨重難移,根本無法追及,此次俄人逼佔海口,我水師數員用潛艇攻之,就將其迫退,要此物何用?”翁師傅立刻說道,“前番所購智利快船,皆入北洋,新式快船已達八艘,為日本所無,如何不夠守口之用?方今戰事已息,民力迨復之時,費國帑於無用之物,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果然是擅長廷議之高手,乍一聽還真挑不出來毛病的說。而且話裡還暗指李鴻章有貪汙的企圖,讓人聽了難以辯駁,不愧是翁師傅啊!
看得出,翁師傅今天是有備而來,而且應該是現學習了一下海軍業務,只不過,他那些知識,即使是孫綱這個半吊子海軍,也把他比過去了。
孫綱氣往上衝,正想說話,孫毓汶暗暗衝他搖了搖頭,他想起了上次進宮召對的事,立刻閉上了嘴巴。
“翁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鴻章不慍不火,慢條斯理地說道,“鐵艦,快船,雷艇,潛艇,皆為海軍不同功用之船,相輔相成,缺一不可,與敵爭鋒海上,布國威於大洋者,鐵艦也;為艦隊之巡哨偵騎,掩護鐵艦攻擊,襲擾敵國海口者,快船也;猱進鷙擊,入口偷襲敵船者,雷艇也;潛伏水下,趁敵不備而擊敵者,潛艇也。不可一概而論,泰西諸國評此次大東溝之役,雲倭獨重快船,我獨重鐵艦,皆為失誤。倭之快船火力再強,不能毀我鐵艦,而我之鐵艦數炮即可毀倭之快船,以快船攻鐵艦,倭之誤也;而我之鐵艦,雖炮利甲堅,然笨重如大海龜,倭之快船若急退,我鐵艦便追之不及,亦無可奈何,此為我少快船之誤也。方今世界各國,莫不以海軍為先。我大清之海疆,綿延萬里,海軍鐵艦,快船,雷艇,潛艇,僅寥寥數艘,一旦海上有事,稍有折損,後果不堪設想。眼前雖耗費甚巨,但海疆一固,我大清萬民便可與萬國往來交通,國家自然富強。而鐵艦為海軍之中堅,海上大國之象徵,故購鐵甲鉅艦,實為當前刻不容緩之急務也。”
還是老狐狸高啊!這一番話入情入理,分析的十分透徹,而且還有暗譏翁師傅不懂裝懂之意,讓孫綱聽了暗暗痛快。
“潛艇即可逐退鐵艦,便當造潛艇對敵,舍價廉物美之利器,購價昂質劣之鐵艦,不知是何道理?”翁師傅不服氣地問道,
孫綱聽了翁師傅的話有些哭笑不得,剛才的一腔怨憤之氣也隨之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