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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流轉蔓延。郭遠臉上幸災樂禍的戲謔漸漸褪去,他看了看室內冷氣的溫度,輕咳了一聲說:“是房間溫度太高了麼?賀小姐怎麼出汗了,還是……太緊張了?”

外界的聲音越來越遙遠,遠到只剩下嗡嗡的振鳴,晨曦努力穩住不由自主搖晃的身子,眼前的他也漸漸從鮮活變成了發黃的相片,最後竟是耀眼,全是黃黃綠綠的斑駁,刺得她眼球都疼。一陣天旋地轉,她趴在了胡桃木的桌子上沉沉呼吸,依稀感覺有人抬起她酥軟如麵條的頭,焦急的呼喊也像是溺在了水裡聽岸上的聲音一般遙遠而空濛。

意識再恢復過來的時候,她是躺在軟軟的沙發上,鼻子邊還縈繞著淡淡的煙味。撫著沉沉的腦袋坐了起來,口乾舌燥,發了半天的呆,一隻杯子遞到了眼前,她抬頭看見那張臉,方才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她遲遲沒有接過那隻杯子,他也遲遲沒有收回手,僵持了一會兒,晨曦還是伸出手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聞此言郭遠微怔,嘴巴幾張幾閉,最後還是憋下悶氣,說了聲“不客氣”。

突然客氣起來,兩個人都彆扭。

發覺腿上多了些什麼,一看卻是他的外套,晨曦執起來遞還給他,卻發現自己纏著紗布的手臂袖口鬆開了,她不動聲色地將它扣好。

郭遠拉了張椅子坐在她對面,聲音低緩,“問題回答不上來就算了,還生生把自己逼暈了,你這是何苦。”

晨曦沒有力氣再和他鬥嘴,將頭埋進了水杯,確實,在面試場上給急暈了也算是曠古爍今了。

可能是天生和英語犯克,一遇上英語準沒好事。大學她學的是中文,以為徹底擺脫了枷鎖,英語課的寶貴時間幾乎都貢獻給了她的大部頭,但這任性的下場便是四級三次才過,差點就耽誤了畢業。最後一次四級考試整個宿舍只有她一人參加,出成績那天她既不敢自己查成績,也不準別人幫她查,想著這次再不過學位證可拿不到了,沒有學位證四年也算是白上了。她隨口問了問舍友學校最高的樓有幾層,嚇得舍友一整天連上廁所都跟著她寸步不離,最後實在受不了,一個人偷偷幫她查了,這才鬆了口氣,拍著肩說:“趕緊請吃飯給我們壓驚!”她高興得差點蹦天花板上,問:“我幾分啊?”舍友說:“你還真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60。”

她對語言是完全沒有天賦,而眼前這個人天賦卻是極佳,羨慕不來,只好笨鳥先飛,每天早晨她都要早早爬起來站院子裡朗讀,常常是讀著讀著就聽見他在屋子裡踢床板,大吼:“你就饒了我吧賀晨曦,你念的那叫什麼玩意兒!”

可那時,說歸說,他總會不遺餘力地幫她。現在……

看著她蒼白的臉,雖說不是成心致此,心裡還是有些內疚,他嘆了口氣說:“你別誤會我是故意使壞,我就是說說而已,把你急暈了我又不多長二兩肉,有什麼不滿你找你們社長,是她說要考口語,每個人都如此,並不單單針對你。”見她依舊不說話,他小心翼翼地示好:“我知道你英文不好,我已經把話說得淺顯,你沒聽出來我的語速很慢?一點長進都沒有。我還記得原來我叮囑過你該如何學英語這門課,背書背單詞見到什麼背什麼,直到背出你的語感來,你都給當作耳邊風了吧?”

晨曦淺淺一笑道:“照做了,但是收效甚微,可能那方法只適合你,不適合我。”

見她笑了,郭遠便來了勁,就知道她不會記仇,他攥著拳說:“你損我呢?那種方法只適合笨蛋,你知道我從來都不需要學習方法。”

“其實我就是聽力口語差點,筆試還不錯,高考我英語考得挺好,本來我想自我挑戰一下報英語系,結果太火了沒錄取上,調配到中文系了,也算歪打正著,如果去了英語系說不定都畢不了業……”

見她不再講吓去,郭遠揚了揚眉道:“我在聽。”

“該你說了。”她倒很想知道離開後他都做了些什麼了不起的事。這個“了不起”不加雙引號。

郭遠平淡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大學在劍橋學空間物理,畢業後報考了空軍,後來退役後去了英國航空,現在到了銀夏。這是我30歲的人生。完了。”

“好厲害。”晨曦情不自禁抬起手想拍掌,忽見他眼裡尖銳的鄙夷,又訕訕地放了下去。

而郭遠卻被那一剎那的她迷惑,依稀里彷彿又見到了12年前的賀晨曦。每天從醒來到又睡去,耳邊總也少不了她聒噪的聲音,想說的想做的總是不假思索地付諸實施,偏偏說出的話又絲毫沒有邏輯,一句話顛三倒四跟唐僧唸咒似的說得絮絮叨叨,他是既聽不懂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