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下去。”
郭遠目光僵直地注視著前方,突然嘆了口氣,“何必說得這麼可憐兮兮,如果你覺得你過得辛苦為什麼不跟我說?難道我在你眼中是不值得信賴的人?”
“我只是打個比方,比上不足,比下還是綽綽有餘的。”何況最艱難的時刻,都已經過去。
車子在樓下停住,腳剛落地,一隻狗狂奔而來一口咬住了郭遠的褲腳。晨曦認出這狗是旺財,正欲喝住,隔壁的小夫妻已經匆匆趕來把旺財抱了起來,一邊打一邊連聲道歉說沒牽好繩子。郭遠狼狽地扶著車子,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狗肉吃多了。
“這死狗又到發情期了,見誰都要撲上去,特別是帥哥,一撲一個準。”小翠笑嘻嘻地看著郭遠,撞了撞晨曦說,“行啊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就是你上次說打算定下來的那個人嗎?簡直驚為天人啊!”
郭遠眼裡燃起一束絢爛的火花,看著小翠花痴般地朝自己伸過了手掌,他也微笑地伸手去接。小翠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晃了晃,興致勃勃地說:“聽說你是美院的老師,晨曦說你雕小人雕得特別好,哪天能幫我雕一個卡通版的我的模樣呀……”
一隻手瞬間僵了。
最後小翠被志“押”上了樓。郭遠倚在車身上,含著根菸嗡嗡地說:“美院老師,是上次和你鑽廁所的小子麼?你可真愛他。這等好事幹嗎跟我藏著掖著?怎麼也老朋友一場,你就那麼不稀罕我的祝福?”
晨曦想了一陣,想到沒解釋的必要,也沒想到他會去計較的理由,只淡淡一笑說:“謝謝你的祝福。不早了,我先上去了。”她正欲轉身離去,突然聽見身後疾風暴雨般的腳步,還沒來得及轉身,一隻手猛地扯住了她後衣領,悶雷般的聲音在耳邊轟然響起。
“祝福個屁!你憑什麼就這樣和別人定下來了?那我呢?你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這一夜是格外漫長。滴答滴答的時鐘在寂靜裡顯得分外唐突,仔細聽上一陣,心跳就會放緩,直至透不過氣來。
曹遠櫻掐滅了煙,凝視著匍匐在腳邊地毯上無聲無息的男人。天已經矇矇亮,小區麵包房已經起了爐灶,絲絲香氣像頑皮的精靈般無孔不入,她這才覺得有點疲憊,有點睏意。
十年前的一個暑假,她拿到了一筆獎學金,外加父母的資助,獨自去了趟英國。之前她花了大半年的時間輾轉和郭遠聯絡上,說好來接她的,但他還是遲到了一個多鐘頭。再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到達大廳時,她萬分激動,等待時的煩躁一下子煙消雲散。看著他穿著灰格子的襯衣和黑色牛仔褲匆匆地朝她走來,她就像小粉絲見到偶像一般跳起來拼命搖手臂。後來才知道他從劍橋鎮來機場需要開三個多小時車,算算看,早上九點的機,他六點鐘就得出發了。
他幫她把行李統統丟進他又舊又髒的大吉普後座,綁好安全帶說:“走,帶你看看我的學校。”那言語中充滿了自豪的神采。
()
她早就對徐志摩那河畔的金柳,榆蔭下的一潭望眼欲穿,就更別提向青草更青處漫溯,在星輝斑斕裡放歌,她抓著他的手臂說:“我要去看康橋。”誰知他拍著她的腦袋說:“什麼康橋,據人說徐志摩描寫的橋實際上是聖約翰學院的嘆息橋,那橋下有好多失意學子的冤魂,‘撐一支長篙’,你確認他不是在打撈屍體?”
掃興!她狠狠瞪他。
那天她跟著他走了很多地方,首站便是著名的三一學院,郭遠說這裡誕生了一個很著名的動物。她有些茫然,他卻笑哈哈地說:“小熊維尼啊,它的作者就是這兒的學生,非常有名。”曹遠櫻有些不理解他的思維方式,他是學物理的,那可是出了牛頓的地方,他卻單講小熊維尼。
逛了一天,最後他帶著她回到他租住的地方,位於劍橋西南一個叫格蘭徹斯特的小鎮,他說一定要去那裡的果園坐坐。
腦袋上不到半米的地方垂著累累果實,她伸手去摸,問他:“牛頓是不是在這兒被蘋果砸到的?”他笑笑卻並不作聲,坐在湛藍色的帆布椅上,端起桌子上的伯爵紅茶抿一口,精緻的印花骨瓷碟子盛著烘焙得噴香的小茶點,陽光透過繁茂的樹葉間隙篩下斑斕的光點,灑在樸素的木桌上,枝葉晃動間光線半明半暗,在他臉上投射出一道立體的陰影。她有些失神,聽見他突然開了口:“在這裡喝茶是劍橋的一大傳統,來者不免要附庸風雅一下。聽沒聽過Brooke寫的兩句在這兒喝下午茶的隨感?Standsthechurchclockatten…to…three,Andistherehoneyst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