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後悔:“你看,我今年怎麼會忘了給他去拜年呢?怎麼呢?”
“你沒拜年去,他聽誰說的呢?”姑母還問那個老問題。“你放心吧,”母親安慰 父親,“他既來了,就一定沒挑了眼!定大爺是肚子裡撐得開船的人!”
“他到底聽誰說的呢?”姑母又追問一次。
沒人能夠回答姑母的問題,她就默默地回到自己屋中,心中既有點佩服我,又有點 妒意。無可如何地點起蘭花煙,她不住地罵賊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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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曾祖母不是跟過一位滿族大員,到雲南等處。他的官印①是定祿。他有好幾個號:子豐、裕齋、富臣、少甫,有時候還自稱霜清老人,雖然他剛過二十歲。剛滿六歲,就有三位名儒教導他,一位教滿文,一位講經史,一位教漢文詩賦。先不提宅院有多麼大,光說書房就有帶廊子的六大間。書房外有一座精緻的小假山,霜清老人高了興便到 山巔拿個大頂。山前有牡丹池與芍藥池,每到春天便長起香蒿子與兔兒草,頗為茂盛; 牡丹與芍藥都早被“老人”揪出來,看看離開土還能開花與否。書房東頭的粉壁前,種 著一片翠竹,西頭兒有一株紫荊。竹與紫荊還都活著。好幾位滿族大員的子弟,和兩三 位漢族富家子弟,都來此附學。他們有的中了秀才,有的得到差事,只有霜清老人才學 出眾,能夠唱整出的《當鐧賣馬》①,文武雙全。他是有才華的。他喜歡寫字,高興便 叫書童研一大海碗墨,供他寫三尺大的福字與壽字,賞給他的同學們;若不高興,他就 半年也不動一次筆,所以他的字寫得很有力量,只是偶然地缺少兩筆,或多了一撇。他也很愛吟詩。靈感一來,他便寫出一句,命令同學們補足其餘。他沒學會滿文,也沒學 好漢文,可是自信只要一使勁,馬上就都學會,於是暫且不�